亡夫在上/半夜,阎王来哄小瞎子睡觉(32)
小黑猫瞅着谢遇,缓缓道:“虽然你这几天的怨气比刚来那会儿还重,不过你怨气为啥这么重?”
“樊璃都瞎了,你难道不觉得高兴么?”
“他是瞎子,去哪都不行,走快了还要摔跤……所以这怨气不该这么重啊?”
小猫为了救樊璃,真是操碎了心。
它不停不停的跟谢遇说话,谢遇不理它,它就问为什么不理它。
然后照例画大饼,说它要去寺里给谢遇问障因,让谢遇不要杀人。
谢遇捏着眉心:“出去。”
三三:“我马上出去,所以你觉得这个建议怎样呢?”
谢遇看着小猫。
它说了这么多建议,都不知道它指的“这个建议”是哪个建议了。
三三笑道:“你同意了!那以后你就猛猛抽樊璃,让他哭给你看嘛,万一怨气减下去了呢?别杀他啊!”
“……”谢遇拎着它后颈皮丢出门。
狸花猫因为昨晚的事,对谢遇稍有改观。
便问道:“谢遇,你真的要抽樊璃么?”
下一刻,走在瓦垄上的三三被凌空扔来的毛团子砸中。
它晕头转向的爬起来,看到狸花猫:“你怎么出来了?”
狸花猫甩甩爪子:“谢遇扔的。”
“那樊璃怎么办?”
“可我打不过谢遇啊。”
最后狸花猫还是回西脚院,蹲在院子里晒太阳。
三三回去守着老爹。
院子里光阴忽短忽长,小猫抱着脑袋从早上睡到下午,饿了就进屋掏小鱼干吃。
它看了谢遇一眼:“你早上为什么要丢我呀?毛都飞炸了。”
坐在胡床椅上的亡灵微微掀开眼皮。
他好像在忍疼似的,脸色阴沉死白:“别吵。”
小猫闭上嘴,叼了一只小鱼干后,向谢遇说道:“你坐了一天了,坐着腿疼疼的,不去床上么?”
谢遇是不怎么说话的。
小猫已经习惯他的冷淡了。
它把小鱼干吃完,跳上床,抬爪摁摁樊璃额头,说道:“樊璃的烧退了好多。”
樊璃把小猫爪子挪开:“从刚才吃小鱼干起,你就呜呜个不停,跟谁说话呢?”
“跟谢遇呀,他都不搭理我们。”
樊璃:“下去。”
“我不。”小猫往床上窝去,打了个滚:“你这里最硬了,不好睡。我让谢遇上床睡觉,他都不来,他嫌弃你床硬。”
樊璃侧身躺在床上,小猫滚到他身前咬他手指玩,他轻拨小猫下巴。
一缕夕照穿过窗棂,斜斜落在少年脸上,于是那根根发丝和线条明晰的脸都像鎏了金粉,在余晖里泛着细腻柔光。
少年懒洋洋的把小猫抱到怀里,脸颊在它肚皮上的软毛间蹭了蹭。
小猫拨着他手腕上的绿绳,肉爪垫时不时轻踩少年手臂。
它对这种柔软的触感上瘾,踩着踩着就把爪垫挪到樊璃胸口。
一只手忽然从阴影中伸来,捏住它双爪。
狸花猫楞道:“干嘛捏我的爪子?”
谢遇把它从樊璃怀中抽走。
樊璃摸索片刻,没摸到小猫,奇道:“咪,你刚刚飞起来了?”
小狸花在门外怒吼:“是谢遇干的!他把我丢出来了!”
樊璃满脸疑惑的听小猫在门外呜呜。
怪事。
怎么眨眼的功夫,窝在他怀里的猫就到门外去了?
他感官发达,刚才那小猫踩他心口时,分明是被什么东西拎走了。
难道屋里还有别人?
樊璃坐起身,静静感受着第三者的存在。
感官放大到极致,他连东边郭城外的鸡鸣声都听到了,却没感受到这屋里有第三个人的声息。
可要是没有第三者,小猫是怎么飞出去的呢?
绝对有人!
樊璃脸色一凌。
“既然来了,就别像缩头乌龟一样不吭声,昨天把小鱼干丢我鞋背上,今天从我怀里拎走小猫,你到底要干什么?”
少年轻声说道:“是要来杀人奸尸,还是来行善布德?你给我说一声,省得我失了分寸。”
谢遇悬在他身前,看着他。
第30章 谢遇:你怕我?
双方之间仅有一尺之隔,樊璃只要往左边抬抬手,就能碰到谢遇的衣角。
但他没动。
他静坐如钟,听着屋中的动静。
“咚——”
是他的心跳在小屋内萦绕的声音。
谢遇苍白的指尖如蝶落般贴着少年心口,透过薄薄衣衫,感受着那鲜活的心跳。
一下。
两下。
你的心脏仍然像十年前那般律动,一成不变。
而谢遇要是没有那块玉做中介,连触碰你心跳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你拿谢遇的玉做什么呢?
你不是很怕他么?
你怎么还留着他的东西?
樊璃等半天没等到对方的回答,掀唇讥讽道:“你是死人还是哑巴?来了不吭声,是想和我玩什么‘猜猜我在哪里’的狗屁游戏?”
“不会我脱衣就寝时,你也一声不吭的在旁边看着吧?昨夜我洗澡,你在么?要不我再洗个澡给你瞧瞧?”
没有人回答他,屋内除了他的呼吸、心跳,就只有风吹过眉梢的清冷死寂。
樊璃忽然想起那口水井。
森冷的空气钻透里衣,紧紧贴上皮肤。
他觉得冷,便把被子裹上,凝眉思忖起来。
他在这里住了十年,井里的水鬼陪了他十年,梦里那银甲青年也陪了他十年。
都是十年,莫非那水鬼和梦中人有什么联系?
想起梦,樊璃屁股就隐隐抽痛起来。
那青年像是和他有仇,一入梦就摁着他打屁股,连着打了半个多月,要把他打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