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半夜,阎王来哄小瞎子睡觉(98)
从一开始就不是。
如今王氏把陆言赶走,那么,作为死守阵地的樊静伦就敢破罐子破摔,把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往全部摆在母亲眼前。
这满心怨愤不甘的人撕开自己的过去,怒然直视母亲。
“你看,我的不幸是你和王慈心联手造就的。”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甚至看到了我脖子上的淤痕,却自我麻痹的笑着说:练武虽苦,但我们阿郎千万不要松懈,跟小舅学好本事了,以后才能保护母亲。”
他恶劣一笑。
“可那是王慈心咬的。”
背负母亲期望的少年并没有在王慈心手上学到什么,从王慈心盯上他那一刻起,他就是被困在宅邸间的牵丝偶。
樊静伦轻声说着他的往事,王氏却像耳鸣一样,尖锐的嗡鸣声随着儿子的话音全部涌向听觉。
她有好长一段时间只看到儿子的双唇在动,而自己像聋哑人一样,没法听清,没法言语。
樊静伦出去后,王氏久久坐在那座四分五裂的瓷观音前方。
她坐到夜色降临,在黑暗中僵硬的起身,踩着观音碎像踏过去。
“我用二十三年求你保佑他……”
你一点没听。
啪的一声,瓷观音布满裂痕的脸在绣鞋底下一片片碎开。
王氏丢掉金钗玉镯,穿上南康侯的收袖武服,提上他的长鞭,在一柱香之内便纵马来到王家。
下马时她鬓角发丝凌乱,灯火通明的王府大宅照着她不再光鲜的脸,满头黑发间,几缕银丝微闪。
这些特征都默默的告诉她:王新池,你当了半辈子王家女儿了。
还在奢求什么?
王氏直奔入内,一鞭子抽开拦上来的王家家仆,怒目盯向王慈心。
王慈心站在堂下,身后那块高悬的“天地不仁”鎏金大匾森沉凛厉,笔锋像勾魂的刀。
“阿姊大晚上来就该提前通知一声,叫没长眼的下人拦了你,又给你心上添堵。”
王氏一口寒牙几乎咬碎,她双目如血,大步上前一鞭子抽到王慈心身上。
“我是野种!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出女!是王家没人看得起的弃子!”王氏含着血泪,咬牙在堂上声嘶力竭的低咆:“但我的儿女不是!”
“只要我活一天,你们这些从里到外脏成烂泥的人,谁也别想碰他们!”
她恶狠狠的扬起长鞭,一鞭子又重重抽下去。
啪的一声,长鞭在微微怔楞的王慈心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这痕迹和他去西脚院抢人时,挥到樊静伦脸上的鞭痕一模一样。
王慈心从脸上撕痛中回神,眸色阴寒的看向王氏。
他突然低笑一声。
“现在又怪我了?”
“当年不是你凿空心思把他送来这里?你只要我教他,那么,什么事不是教呢?我也没真拿他怎样。”
第85章 把大将军喊来
“你什么意思!他没死在你手里,就是你王慈心高抬贵手?!你到底有没有人性!畜生!”王氏怒骂着甩手扬鞭。
王慈心态度散漫的睨着她。
这点三脚猫功夫他压根没放在眼里。
这时,身后忽然一声低喝。
“王新池!”王家太爷带着一帮人过来,撑着拐杖厉声呵斥道:“你的贵女风度白教了?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逞凶!”
王氏眼泪突然模糊一脸,她粗粗擦掉泪水看向王太爷。
“你是当父亲的,既然看不起我就该在我襁褓中掐死才对,何必把我养大嫁人,纵容你的儿子欺辱我家阿郎悦儿!樊璃他要抢,樊悦他要撵,连阿郎他也……!”
王氏蓦然收声攥紧衣襟。
喉间一热,她弯腰怆咳着吐出一口鲜血,哑声哭诉道:“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当真是捡来的,那就明说,别让我心存侥幸,以为仗着你给的血脉,就能让阿郎他们堂堂正正的当世家子!”
王太爷额角一跳,怒声质问道:“那你还要怎样!樊璃的事已经闹够了,我不想听!阿郎忤逆长辈,本就该收拾!”
“至于欺负樊悦的婢女,我已经让你抓去泄愤了,樊悦没有书读,我就叫管家去侯府请她,做到这份上难道还不够?”
“要我亲自去请外孙女才合你的意?!”
“如今又是多大的事,来府上喊打喊杀?!”
王氏捏紧鞭子:“别问我,问王慈心!”
王太爷看向流了一下巴血的儿子,没好气道:“你又怎么招惹她了!”
王慈心眸色冷淡的看着指尖上的血液:“娘儿俩发疯罢了,来人,送她回去。”
于是王太爷又不假思索的把王氏臭骂一顿,王氏立在庭中没等父亲骂完就走了。
她在老太爷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中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不把我当王家人,索性我也不敢高攀你们,从今往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反正大家都说我是野种,我就做个没爹没娘的野种!”
王氏立在黑天下,灯火照不亮她的脸,她擦掉眼泪,寒眸看向王慈心。
“从今日起,谁欺负我的儿女,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他!”
*
京郊陆家小院,雪意眼圈通红的抱着三三,一人一猫哭得死去活来。
“天杀的!”三三搂着雪意,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就把我关在笼子拎出来了,一肚子话还没跟樊璃说啊!”
雪意哭得直喘气:“樊璃没了我,以后怎么办啊!”
陆言瞧着他俩:“你们在这哭他听不见,不如攒着,等他来了用眼泪淹死他。”
雪意和三三同时抽鼻子:“爹不要插话!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