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沙恩大吃一惊。
对比麦考夫要调查的油画与老头的仿作,两者非常相近。
除了仿作的成色缺少岁月沉淀感之外,另外的区别只是没有达芬奇签名。
老头表示故意没有模仿签名,否则这幅画只要做一点后期处就能完全地以假乱真,可他不想做这种事。
沙恩:“我本来想把仿作带回来给你看一眼,但老头摆出一脸只有看着它被烧成灰烬才能死而瞑目的表情,我只能顺了他的心意。不过,我尽力打探了他的作画契机。”
麦考夫肯定沙恩的鉴赏画作能力,这种能力也高到被假钞团伙认同。他说两幅画相差无几,是不会看错的。
令人不确定的是沙恩在其他方面的判断力。
麦考夫:“你已经认定老头精神错乱,他话里的真真假假,你确定能分得清楚?”
沙恩再度苦笑,“我确实分得不清楚,所以还得由你来判断。老头临死前说,他是在梦里见到了达芬奇绘制的相关壁画,但不是在壁画原本存在的佛罗伦萨市政厅,而是在一座幽暗古堡。”
麦考夫听到“梦里”,对于老头的身份更加存疑,这是与梦境任务有关联的人吗?
沙恩继续回忆。
老头白发苍苍,自称已经九十一岁。
那场梦发生在七十多年前,那时他还很年轻,是剑桥大学冈维尔与凯斯学院的学生。
某天,他在学校附近闲逛,不知怎么进入一座没有人的古堡。
顶楼藏书室的墙面上,赫然是达芬奇的《安吉里之战》壁画。
他看得入迷了。
等到想离开古堡时,发现门与窗都消失不见,他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后来的记忆变得模糊,他不清楚是怎么离开的。等再回到外面的世界,时间却已经跨越到五年后。
人们以为他死了,父母也在寻找他的途中不幸遭遇野兽攻击死亡。
他逃离英国去了欧洲大陆,开始流浪生活,更是完全忘了过去。
直到1873年的一月底,死去的记忆突然复苏。
九十岁高龄,他记起了七八十年前见到的诡异画作,而且是记起了全部细节。
老头用所剩不多的钱买了作画工具,用了大半年把仿制出那幅油画。
“老头觉得那幅画是他一生悲剧的起点,但到了病入膏肓时,还是忍不住把它仿制出来。或许,是为了看清罪魁祸首的模样。”
沙恩讲完了老头的故事,“油画成色很新,是近期绘制的。有关作画时间,老头说没说错。”
老头没在作画时间上说胡话,不代表他别的话是实话。
“老头报给我六七个不重样的姓名,谈起以往的职业经历也是颠三倒四。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涂鸦,我都不信他是绘画者本人。”
沙恩感叹:“听他谈起以往的经历,内容实在太乱了。很像是混杂了好多人的生活轨迹,他却将那些事编造成自己的。就连是谁的人生也分不清,老头也是个可怜人。”
麦考夫听到这里,却有了不同感觉。画家老头是疯了,但不一定说了谎话。
如果某天自己也疯了,不再记得保密梦境任务,更无法清晰地认识自我。
他对人说起以往时,会不会也把梦里的人生当场了现实的人生?把扮演的任务角色当成是他本人呢?
老头恢复记忆的时间也很巧合,恰好是去年第一轮梦境通关任务开启之际。
*
*
二月十四日,上午七点半。
剑桥大学冈维尔与凯斯学院,大二七人组单身汉庆祝活动正式开始。
一辆马车朝着隔壁多伊镇出发。
带队的是圆框眼镜阿瑟登。上车后,他从衣袖里掏出笔记本。
“各位,本次活动名为「古堡探险」,我们的目标是破解上世纪末奥托弗吉尔的失踪之谜。这是我从学院档案室偷来,哦不,是借来的几页资料。谁先看?”
“谢谢。”
夏洛克顺势接过,
之所以参加今天的情人节庆祝活动,因为活动内容有点意思。
1799年的万圣夜之后,冈维尔与凯斯学院的优等生奥托弗吉尔失踪了,遍寻不得他的踪迹。
时隔五年,有人表示在多伊镇的废弃古堡附近见到过弗吉尔,但人影很快又不见了。
半个月前,新学期开学。
圆框眼镜阿瑟登因为违反门禁被罚打扫学院。打扫档案室时,他发现了这起被尘封的上个世纪末离奇失踪事件,然后决定搞一场周日情人节单身汉组队探秘。
夏洛克翻着资料,问:“这上面没写废弃古堡的前主人是谁。我在剑桥一年半,也没听过这个地方,它从没有闹鬼传闻吗?”
圆框眼镜摇头,“我问过大三大四的学长,没人听过相关传闻。这座废弃古堡就像是被人当成了空气,其他学院的探险队、灵异事件社团也都没组织相关活动,是有些奇怪。”
夏洛克:“明明是实际存在的古堡,但具备一种被人忽略的能力,这本身就有点诡异了。”
第164章
多伊镇距离剑桥大学不远,马车不急不缓地行驶三小时就到了。
二月仍处冬季,小镇气温徘徊在0~5度之间。
以农业为主的小镇正处于冬歇期。路面残雪未消,薄冰霜冻让人们只想窝在家中暖和的壁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