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伦挑眉,回以眼神「您说的成双成对,指的只是玫瑰?」
麦考夫保持一本正经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言外之意。
莫伦笑着接下门票,“好,我亲爱的表兄,我怎么可能不满足您的喜好。”
展厅内,莫里亚蒂挺着假肥肚走来走去,不时与游客们搭话。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胖蝴蝶,有目的性地飞来飞去,追寻金钱之花。
不是随意搭讪,而是瞄准具备购买圣物潜力的客户,这种客户往往同时具备两个特质——有钱与浪漫(人傻)。
扫视正东方位,发现并排站着的两个男人,其中之一是在折纸?
聪明的成年男人,怎么可能在看展览时进行这种幼稚娱乐。
莫里亚蒂沉吟三秒,抬步走了过去。
他打量着两人的浅金发色与脸颊上典型的北欧红肤色,问:“下午好,两位客人是从挪威来的?”
莫伦非常敏锐,察觉到JM扫过纸花时的眼神有异,那就像是抓到「人傻钱多速来」肥羊。
麦考夫看向主动撞上来的「胖蟑螂」,对他不冷不热地点头,“是的,您猜得真准。”
莫里亚蒂立刻扯出自来熟的笑容,“哈哈,我太喜欢挪威了,那里制作的鲱鱼罐头比瑞典的更够味!”
六十年前,丹麦与法国结盟,但被反法同盟击败。由此,丹麦将挪威割让给了瑞典。
麦考夫听着JM的美食言论,一时语塞。不是没话说,而是这段话的爆点超标。
JM是在夸赞,不是在冒犯吗?
这样会搞拉踩,怪不得能写出爆点满满的文章。
鲱鱼罐头有什么好吃的?那口味是要与英格兰名菜「仰望星空」一争长短吗?
这东西是瑞典的特色食物。
挪威作为被割让的附属国,争什么不好,去争「鲱鱼罐头之王」的称号,有必要吗?
“您真是眼光独到。”
麦考夫无比真诚地回话,“我也觉得英格兰炸薯条比爱尔兰土豆煎饼好吃。”
莫里亚蒂尬住了。
这个瞬间,他有些把握不了自己该用哪种表情。
他的新身份是来自爱尔兰的胖商人。
二三十年前,爱尔兰大饥荒的起因是马铃薯病变,但英格兰当局不做人的袖手旁观政策,更导致大批爱尔兰人饿死。
这个挪威青年真不是在挑衅他吗?
居然夸英格兰的薯条,哪怕说喜欢堪比鼻涕口感的鳗鱼冻呢?
莫里亚蒂最终只能微笑,默念现阶段集资更重要,不能动不动就想把人干掉。
把假圣物卖给眼前的家伙,赚到钱才是他来主动搭讪的目的。
莫里亚蒂:人贵在坚持初心。
麦考夫眨巴着清澈的双眼,才不是故意考验别人的演技。
他只是尽责扮演了天真没城府的挪威青年,进一步追问:“您觉得哪个更好吃?”
“比起土豆,我更喜欢鳗鱼冻。”
莫里亚蒂忍住了冲动,没有详细描述这道菜的奇葩口感去恶心对方。
他快速切换话题,“您喜欢今天的展览吗?”
麦考夫也没有再步步紧逼,留有余地是为榨干对方的剩余价值。
“您发掘出的这批圣物太棒了,真令我们感动,得以领略到中世纪圣人的风采。”
麦考夫指出,“两位圣人的遗物上多有纹章。我不太熟悉中世纪意大利纹章,以前没见过这两种纹章。”
莫里亚蒂暗道你当然没见过,这是我新招揽的手下利特曼纽尔的仿古设计。
人不会一直倒霉。
莫里亚蒂亲身验证了否极泰来定律。
当他决心远离捕梦社,一月下旬抵达没有这个组织踪影的意大利,很快挖掘了造假高手利特曼纽尔。
曼纽尔是一个另类艺术家,擅长仿制各种古物。
可他只会闷头创作,与人说话磕磕巴巴,完全不懂得如何把作品变成现金。
他穷困潦倒,只能依靠沿街为人画肖像为生。
一月的某天,他在罗马城的街头画一个彪形大汉时画得太传神,没有进行修饰,是百分百还原了对方的丑态,就被打了一顿。
莫里亚蒂眼光毒辣,从曼纽尔画肖像的本事发现了这人的造假能力。
他所当然地充当了救世主,拯救曼纽尔于被揍死的边缘。救命之恩,以身相报,这就垄断了曼纽尔所有的仿制艺术品。
从仿制圣物、伪造埋葬地到获得教廷认证,这些事做得非常顺当。
由此可以预见,借以这批仿造圣物卖出高价,它不是太过艰难的事,还能出什么岔子呢。
莫里亚蒂:“我以前也没见过这两种纹章。在挖出了这些圣物后,我请教了罗马城的纹章学专家,考证到了相似图像。它们与十三世纪神圣罗马帝国时期的奥西尼家族有关。”
莫里亚蒂开始细数这批圣物与重要历史人物的关联。
这些话当然都是假的,且采用了最高明的假话,是到了七分真三分假的地步。
某种角度,这种谎言比真话更显得真实。有时候,说大实话反而被认为是扯谎。
莫伦状似佩服地点头,她才没有无端联想伏尔泰的那句「既非罗马,也不神圣,更非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