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却跳的格外的厉害。
说起来,好似就在那僧人用平静的语气讲完他一生的遭遇之后,这颗金刚宝石心才忽然如此厉害的跳动起来。
那僧人怔怔的盯着那颗金刚宝石心,姜艾正要问他,他却忽然消失了。
那尘雾所化的僧人之影,忽然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姜艾一愣,心中已然明白了。
这金刚宝石心,应当正是那宝石骷髅的心脏,它听了僧人的话,反应便强烈起来,只是僧人却不欲与他相见,更不想与他交谈,故而直接消失,再不肯现世。
若说恨,他讲述的语气之中,好似也没有多恨。可他的境遇因大金鹏王的一时之怒而彻底改变,最终客死异乡,若说一点点都不恨,好似也不太可能。
姜艾又唤了两声,僧人并不答话。
她便叹了口气。
刚刚自己,已然答应了要帮助这僧人解脱,他并不喜这般靠着活人之血肉精气而延续精魂的做法,故而请求姜艾帮助,毁去玉棺与佛像。
玉棺虽诡异,却也不过只是一块玉,照着那僧人的说法,它会因为人的血而醒来,刚刚西门吹雪伤这么重,这玉棺却一点动静也无,显然是畏惧姜艾的妖气。
如此一说,也无甚好畏惧的。
姜艾大声道:“我现在就替你毁去这玉棺,从此之后,你可安息!”
僧人不答,唯有晚风吹过榕树之叶,发出飒飒之声。
姜艾的黑影便覆盖上了玉棺,只听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爆裂声响起,黑影褪去之时,玉棺已然粉碎。
在那大量的玉石粉末之中,隐隐能见僧人的尸身早已非肉身,而是一种玉石混着骨质的奇异质感。那玉身一暴露出来,便立刻碎裂,一眨眼之间,便化为齑粉,随风飘逝了。
僧人的精魂,自然也已灭了。
姜艾有些怔怔的盯着那佛像,企图从那佛像的面容上看出这僧人曾经的风华,只是这佛像早以在风吹日晒之中模糊了面容,五官只辨得出依稀,想要还原那人风貌,却再不可能。
至此,她所追寻的真相,好像都已清楚了。
姜艾长舒了一口气,对西门道:“我来此地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西门吹雪淡淡应了一声,又道:“回万梅山庄?”
他的用词很是微妙,万梅山庄明明不是姜艾的家,他却很自然而然的说了一个“回”字。
他已经清楚,姜艾心中有他。否则他数次逾越,怎会都如愿以偿呢?姜艾伏在他怀中的样子,好似贪恋他身上的热度,亦或者贪恋他身上的味道。
还有今夜见他之伤,她异常浮躁的态度。
一个男人,一旦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心中有他,底气自会变足一些。爱情本就是一场博弈的游戏,他心甘情愿的折在里头,今日看破她也入局颇深,怎能不心中欢喜?
他那一双总是寒冷的黑眸之中,已然泛起了一阵春水,表情也松动了一些,染上了几分柔和。
姜艾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只道:“我还有旁的事,你带着温小红回去吧。”
西门吹雪顿了顿,一双纯黑眼眸又冷了下去。
他道:“你去何处?”
姜艾便不说话了。
她自是要去找封黎的,可是找完封黎之后,她难道就无事可做了么?不是的,与阿尔纠缠近七十年的恩怨必须了断。她并非不贪恋人世,只是……
醒来三年,她已经与许多人产生了羁绊,这羁绊于他们,又何尝不是催命符呢?西门与她走的这样近,并非好事。
姜艾冷冷道:“我去何处,何须你多问!”
西门吹雪愣了愣。
姜艾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只是他西门大少爷,又何曾受过这样莫名其妙的气。见姜艾态度反复无常,西门吹雪心中也有些不悦,他盯着姜艾那张艳丽的脸,冷冷的笑了一声。
若即若离、翻脸无情的妖姬!
可他之所以对姜艾产生如此之强的兴趣,也不正因为她这令人捉摸不透的个性与神秘么?
西门吹雪不想多说,对那躲在屋子里头都不敢往出探的温小红冷冷道:“出来,跟我走。”
他虽然与姜艾置气,但既然答应了要把温小红养在万梅山庄之中,便也没有不守承诺的道理。
姜艾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
她虽然已经决意在解决一切之前,不再与人类亲近,但她这段日子与西门、展昭的亲近之态,万一被阿尔看去了,也保不齐会趁她不在之时对他们下了狠手。
这的确是一种可能性,虽然这可能性发生的几率并不大,但若代价是人命,又岂能松松放过?若是今日真的不留个后手,若是这事情真的发生了,只追悔莫及,又有什么用?
就像她的……亲人们。她跨越千里,从西域回到中原,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找到了昔日的家,母亲因为她的失踪而伤心不已,早早就死去了,只剩下父亲一人,寻女数十载,等姜艾找上门时,已是个垂垂老矣之人了。
她当时很是松懈,以为阿尔再怎么也不可能来中原,把心放在肚子里,结果导致了那场惨剧。
如今若再犯当年的错误,那她姜艾可真白活这么多年了!
她忽然说:“西门,你过来。”
西门吹雪好似没听见,背对着她,一眼都不肯看她。
他许是生气了,姜艾这才想明白自己刚刚那般,可不就是翻脸不认人么?这西门大少爷何曾受过这样的气,自是心中不悦,现在自己又这般对人家呼来喝去的,他岂能如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