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开了位置:“你能不能进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本来都准备动手了的洛雠稍停,微微眯了下眼。
……这么顺利?
他慢慢朝那八角楼阁走去,脑子里有一瞬思绪混杂。
还是说魔主之心本身就有什么禁制,而他恰好因为和魔主有血脉联系,所以他能够顺利进入,得到魔心?
又或者……还是一个局。
会和想要复活魔主的人有关吗?
可如若观玉瑶没有骗他的话,那魔主的直系部下里,只要不是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就不会想要复活他。但这颗心留在这儿,任由有缘人来取……
魔主是为了他的弟弟么?
他认为他的弟弟会需要他的心?
为什么?
虽然从寒山呦呦那起,洛雠就意识到了有巨大的阴谋还在背后,他一直没有揭开,可现在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明白这个局是什么了的时候,又诞生了新的问题和疑惑。
尤其洛雠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进入了八角楼阁里,他登顶后找到了那颗悬浮在刻满了晦涩咒文的屋内的心脏。
洛雠微微抬手,那颗心脏就自动漂浮到了他的手心,和他的灵魂融合,于是“天地”动荡——
洛雠闭上了眼睛,由着天都里所有的灵力疯狂向他涌来,因此他也没有看见,天都的天瞬间褪去的血红色,那些“颜色”全部化作了风包裹住他,也围绕着他的魂体和那颗魔心,从魔心开始,塑造出了一个身体轮廓。
这一次洛雠甚至没有诞生出半点排斥,不知是因为他心情平静还是什么,他攥紧了手里的玉瓶,从魂体逐渐变成身体握着其,他以灵力塑造出筋骨暂时强撑出一具身体的模样。
血红色的“风”将洛雠送出了八角楼阁,让他浮在天地间。
洛雠睁开眼的瞬间,猩红掠过他的眼瞳,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所有休眠的魔族全部躁动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强劲的波动扫过四周,天再度恢复成血红色,那两轮圆圆的不知到底是什么的东西也始终悬挂在上头,而空中也缓缓飘落了一片血色与黑色的“柳絮”。
洛雠伸手,一片落在他掌心里又相融。这就是那个“雪”,魔族说是“泪”。
洛雠在漫天的“雪”中活动了一下自己暂时还不完美的身体,不知道为何,也许还是因为如今他没有从前那么排斥了,所以这具尚未完善的身体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要更“合身”,哪怕他能够感觉到还缺了许多的东西,可并没有那种空落感。
洛雠拿出了那个始终被他攥在手里的玉瓶,很轻地亲了一下瓶身。
他落在地面上后,不出预料地有还未休眠的魔族围了过来。
同之前一模一样,他们跪伏在他跟前,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但这一次许是因为他的神魂不一样,他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喊他主上。
其实上一世他后来也知晓了这些魔族认为他是新的魔主,他也问过真龙,真龙也觉得他就是魔主。
这也是为何洛雠认为自己已经不能算“人”了。
可如今想想那么多阴谋,还有观玉瑶说的话……
观玉瑶说不用复活魔主,莫非是因为这个?
他们认为,会有新的魔主诞生。
魔主留下魔心在这里,不让真龙过多阻拦,而是“自凭本事”,是不是也是想要自己的弟弟代替自己成为新的魔主?
为什么?他觉得他弟弟一定会破魔渊让魔族重见天日,然后出了什么意外计划出了差错?
可若是这样,观玉瑶对他的态度不该那般暧昧不明。
洛雠总觉得他与自己的这一步步,背后还有推手。
甚至包括药无忧。
若说他过去的未来几乎是将所有的苦难和折磨经历了个遍,就连去秘境找点什么都得遇上难处,那么他现在的一切都顺利得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洛雠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前往另一个地方。
虽说《生死人,肉白骨》的那个法子确实对他来说是有用的,可他是以魔心塑造身体,不能完全按照那个法子走,还缺一些东西。
其中一个就是要在天都里才有。
——血花。
天都独有的血树开出来的血花,可以用其为他塑造真正的血肉。
·
洛雠说两天,就是两天。
他最后与真龙道了声谢后——无论是不是魔主的意思,至少他确实没有给他使绊子让他遇上难处,顺利地完成了塑造半具残躯出来这一件事,便归心似箭地出了魔渊。
他出魔渊时没有闹出一点动静,但到最后一层封印前时,那份联系叫他和洛川雪同时被牵引着,洛川雪瞬间睁开了眼看过去,洛雠就飞身落在了他身前。
洛川雪被洛雠抱住。
和魂体的感觉很像,但又有所不同。
这具身体没有那么滚烫,却反而好像因此格外真实。
他环抱住洛雠的腰身,心终于落定。
真的很奇怪,明明失去过“洛川雪”的是“洛雠”,可“洛川雪”却与他有同等的不安和一点焦躁。
也许是因为他们是一个人,那份情绪早就互相影响牵引着,不是分不出彼此,是本来就没有彼此。
“还差最后一步。”
“我在想……”
“阿雪。”
洛雠捧起他的脸,低头抵住他的眉心,轻声打断他:“不……”
“洛雠。”洛川雪直视着他,也打断了他的话,他们都清楚“对方”在想什么、想说什么,其实很多事根本不用沟通交流,但洛川雪想说:“我知道会很疼,我也知晓这是你的阴影,可这一次不一样。我只是抽一截,分一点给你重塑身体。你已经用了别人的心,还要用别人的骨……我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