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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欲醉(622)+番外

作者: 锦一 阅读记录

“据说当年押送赈灾粮款的官船沉凿之后,曾替船上随船押运、后沉凿于江中的那百余官兵检验尸体的仵作的妻子,在得知与当年有关的那些官员陆续惨死之后,直接吓得疯魔,日日喊嚷冤魂索命。”

“那仵作的儿子怕母亲被活活吓死,也心中惊惧,就带着他母亲前往佛寺忏悔,他于佛前亲口交代,当年那沉船之上的百余官兵,在落水之前就已经全数丧命,而他父亲被人收买,在验尸之后做了伪证。”

“他说他父亲验尸之后,惊觉那官船沉凿乃是人为,不翼而飞的赈灾粮款怕也是被人暗中掉包,他原是与人虚与委蛇,想要事后找机会将此事禀告当年前往南地赈灾的戾太子和贺家三爷贺文琢,可谁知还没等他寻着机会,歙州三地就突生暴乱。”

憎郡王的声音不算太大,可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轰雷。

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人色变。

“官船沉凿的错,落在了贺家和戾太子身上,四处传言朝廷不顾南地百姓死活,加之水患之后死的人越来越多,朝中一时拿不出第二笔赈灾粮款,戾太子被先帝问责强召回京。”

“他离开南地前,歙州境内的荣江突起瘟疫,戾太子不敢将此事交给旁人,就留了贺家三爷在南地看守荣江,他自己回京筹措钱粮、调派太医南下,可谁知就在太医去后不久,荣江被大水淹没,整个城池一个人不剩。”

安帝听到“荣江”时,脸色已然难看至极。

站在他身旁的冯内侍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呼吸变的沉重。

下方梁太师更是用力握着拳心,想要打断憎郡王的话,却根本找不到理由开口。

憎郡王沉声说道:“事后人人都以为荣江居于江口,是因水患后堤坝被毁二次决堤以致被淹,可那仵作的儿子却说,他父亲亲眼看到南下赈灾的官兵围困荣江,看到他们投掷火把入城,看到整个荣江被大火付之一炬。”

“那火势烧红了整个荣江夜空,城中惨叫声传遍周围山野,不断有人撞击城门想要逃出来,却被外间官兵堵死了城中各处,直到被大火燎尽一切,城中之人惨叫气绝。”

哗——

殿中瞬间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是面露惊恐。

文信侯更是一拍桌面怒声道:“你说什么?你说当年是有人焚了荣江,烧死了里面所有人?”

“是!”

憎郡王脸上也满是沉痛之色:“那仵作亲眼见到荣江被焚,事后有人开了荣江上游堤口,让得滔天洪水冲毁了整个荣江,将焚烧痕迹连带着尸体一并卷入了江中,荣江城中也被那些官兵冲洗干净,连半丝痕迹都不剩。”

“那仵作匆忙逃离之后,再不敢提半句官船的事情,恰逢先前收买他验尸之人送来一大笔银钱,他惊惧之下假作同流合污收了那些银子,带着妻儿老小过上富家翁的生活,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人见他贪慕富贵,又刚好贺家三爷死于荣江后,戾太子命人来查,他们也怕节外生枝就未曾下手灭口,但那仵作却良心难安,日日被那一夜所见惊吓梦魇,不足五年就病死在了府中。”

“他临死之前将此事告知妻儿,既是因愧疚难安,也是怕将来有人追查此事时妻儿无从自保,那仵作的儿子将此事记在了心中从未曾与人提及过,直到这次歙州三地官员陆续惨死,而其中那歙州司马娄永安就是当年负责打捞尸体,收买仵作验尸作假之人。”

“那仵作的妻子被吓得疯魔,仵作之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这才有了佛前忏悔一行。”

憎郡王看了眼面色各异的朝臣,对上文信侯等武将满是愤怒的神色,低声说道:

“佛寺本就是女眷喜欢前往之地,加之歙州三地接连有人惨死,又有鬼神之说喧嚣于尘,前往礼佛求个平安的人就更多。”

“那仵作之子带着他母亲忏悔之时,被人亲耳听到他提及火烧荣江,屠城血洗之事,连带着当年有人杀害赈灾官兵凿沉官船,私吞百万粮款的消息也走漏了出来。”

“如今别说是歙州、朗州、饶州三地,就连其他地方也是谣言四起。”

第496章 质问安帝!

憎郡王抬头沉声道:“整个南地都在盛传,那些惨死官员都是因为罪孽深重遭了报应,说是当年水患之后枉死之人的冤魂回来索命,是那荣江近万被活活烧死的人回来报仇了……”

“这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李文昌猛地起身厉喝:“这世上哪有什么冤魂,我看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世家之人也并非全都是蠢货,能在朝为官的,有几个不知道当年陆崇远跟安帝是怎么“勾搭”上的,安帝从一个不起眼的皇子,突然冒了头得以跟陆家联姻,就是因为二十年前那一场水患。

而戾太子名声染瑕,甚至后来贺家问罪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此事。

他们可以不在意陆家名声,不在意安帝如何,哪怕皇帝身败名裂对他们也影响不了什么,他们甚至还能趁机另外推一个亲近世家的皇帝上去,可是他们绝不能让贺家跟戾太子的事情出现反转。

当年贺家何其显赫,戾太子何其威盛,一旦当年事情被人揭破,安帝声名蒙尘,那当年戾太子谋逆,贺家犯上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被牵扯出来。

陆崇远早死、陆家被毁不会再损失什么,但他们这些曾落井下石瓜分贺家的人却没一个有好下场。

李文昌往日跟冯秋荔最熟,他满是焦急地看了冯秋荔一眼,冯秋荔感觉到他目光也是绷紧了脸说道:“憎郡王所言毕竟是流言,二十年前往事也早已定性,且冤魂索命实在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