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她的视线:“只是一些琐事罢了,晚辞不必放在心上。”
许晚辞往后退了两步:
琐事……么?
有人会用琐事,打扰魔界之主么?
魔渊应该在宫殿之外,这或许是她离开这里,观察魔界的一个理由。
现在言朔对她的态度,还算优待,她也不知日后会如何,只能趁着这段时间,尽量了解周围的情况。
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她抬起头,目光疑惑:
“魔渊动荡……是小事么?”
说到这里,她仿佛是在自问自答,但声音刚好可以让身前人听到:
“身为魔界之主,看着魔界出事却不管不顾。”
“怎么看起来,有点没有责任心啊。”
言朔唇角的笑意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他目光幽暗地扫过许晚辞的侧脸,眼睛微眯:
看来许晚辞,对他的身份,好像并没有多少诧异。
是她早就有所察觉?
也是,他在她面前从未隐藏过。
他看着她低着头,时不时自认为隐蔽的用余光看他一眼的模样,眼中的温柔多了几分真实:
这才是她最本来的模样么?
他轻笑了一声道:“我不过是想多陪晚辞一会儿,魔渊之事,不急于一时。”
许晚辞闻言蹭蹭的后退了两步,顺势将她与言朔的距离拉开的更远:
“真是好大一口锅啊。”
“你再多说两句,怕是我就要成为整个魔界的罪人了。”
言朔看着她后退的动作时,双眸多了一丝暗色,却又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缓缓消退。
他往前走了两步,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并没有反驳,只是轻笑道:“是我的错。”
“是我想忙中偷闲,所以才会放置魔渊一事。”
“与晚辞无关。”
许晚辞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漫不经心,也听出了他并未动怒。
所以,他不排斥她有所僭越的话。
但前提是,她表现的对他有所亲近。
想到这里,她快走两步,来到了言朔身前,唇角扬起了一个略显欢快的笑意:
“不是要去魔渊么?”
“我们走吧。”
听着她口中的‘我们’二字,言朔拒绝的话停在唇边,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转过身,与她并肩道:
“魔渊暴动会很危险。”
许晚辞闻言一脸‘你怎么说话不算话’的表情:
“不是你说想要和我多待一会儿么?”
言朔闻言略显无奈地摸了摸她的长发:“好,一起去。”
不过是三个魔渊罢了,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天际之中。
萧玉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万物都被他排除在了双眸之外,只剩下了两个身影。
一明一暗。
许晚辞与言朔……
明明只是平常中稍显亲近的动作,却偏偏让他指尖的天道之力,聚了又散。
他依旧不清楚心中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可周身混沌之中的蓝色,却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魔界中的许晚辞已经走出了暗暝楼。
她看着一片暗红色的天空,眼中似乎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悲伤,她喃喃道:
“蓝色的天空,应该会更漂亮吧。”
一滴水落入心间,缓缓地稀释了先前的墨色。
只有死寂与虚无的混沌之中,仿若有清风吹过,大片大片的蓝色渲染开来。
萧玉衍看着那双安静而悲伤的眼睛,心中涌起细微的疼痛。
轻到了极点,却偏偏让他第一次察觉到了心脏的存在。
魔界之中,许晚辞在说完那句话后,便察觉到了身侧人身边魔气的躁动。
即使只有一瞬,却足够让她警惕起来:
言朔,不喜欢她提起蓝色。
可蓝色……难道不只是一种颜色么?
一种她喜欢的颜色。
还是一种……
一种什么的颜色?
许晚辞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却在下一刻被她若无其事的压制,她看着前方暗红的仿佛没有边际的道路,转过头一脸好奇地转移话题道:
“魔渊离这里很远么?”
“我们需要走多久?”
言朔一只手握在她的手腕,动作比起之前多了几分不容反抗的强硬,他声音低沉平缓:
“闭上眼睛,我们就要到了。”
许晚辞感受着手腕处的温度,察觉到了他声音中隐隐的不耐。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是有些疑惑,但依旧没有反抗,只是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言朔看着她如今乖巧的模样,眼中的暗色渐渐消退,他魔气一动,下一瞬,两人就出现在了暴动的魔渊旁。
魔渊处,所有的魔修都已经尽数撤离,只剩下了半空中的魔渊,和魔渊数百米之外严阵以待的七位魔将。
三道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魔渊,在半空中纠缠交叠在了一起,周围的魔气被魔渊吞噬扭转,已经黑得浓稠。
魔渊交叠的地方,一个恐怖的虚影渐渐显现,等到虚影破渊而出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会被摧毁殆尽。
许晚辞感受着身前仿佛能将她湮灭的魔渊,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虽然这已经足以称得上是极致的危险,但是她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害怕,她几乎是下意识开始找寻起了虚影的弱点。
就仿佛,曾经的她,面对过比如今还要危险的场景,还从中,找出了一条生路。
她身边的言朔并没有在意魔渊,他定定地看着许晚辞专注却没有丝毫惧怕的双眼,漆黑如墨的眸中,带上了几分少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