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看到她已经泛白的衣裙,勾着她手指的那一丝天道之力轻柔地覆在了她的身上:
规则的限制之下,在过去,他能做的并不多。
他只能,让她在外门的生活,过得顺遂一些。
许晚辞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的那一刻,萧玉衍面色已经带上了几分透明。
改变过去对他的影响在他身上一点点显现。
一滴血从他指尖滴落,落在了一株化雨昙之上。
萧玉衍的身影逐渐透明,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消失的那一刻,周围的花海也随之消散,只有他鲜血浸染的那一株化雨昙,迎风而立。
或许再过不久,这里就会迎来一片真正的,化雨昙花田。
*
许晚辞睁开双眼,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缓缓呼出一口气。
确认周围的安全后,她无声地闭上双眼,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警告他人不要记住梦境,更不要控制梦境。
她自诩足够理智,可在醒来后,竟也有一瞬间想要沉沦的想法。
丹田之中,无论许晚辞沉睡还是清醒,那一个带着仙息的光团都一直在滋养着她的经脉,昼夜未息。
即使她未曾修炼,修为也在不断提高。
此时,她距离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触手可得。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许晚辞睁开双眼,向门口看去。
谢听白一身青衣,看到她醒来后,他神情放松了些许:
“晚辞,你醒了。”
许晚辞坐起身:“七长老。”
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皱眉问道:“宗主与其他几位长老还好么,可有受伤?”
那时,她隐约见到了他们狼狈的模样。
言朔是在渡劫之地外,也做了什么手脚么?
谢听白走到床边,把手中的丹药递了过去:
“宗主伤势最重,不过如今已经恢复了八成,接下来休养几日便可。”
“其他长老的伤势也已经恢复。”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有晚辞一直未曾醒来。”
听到其他人无事后,许晚辞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
想起她昏迷时的梦境,她心中一动:
她不确定,梦中的场景,会不会影响自己昏睡时的身体。
她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茫然:
“可是我并未察觉自己有什么不适。”
“难道是昏睡时,发生什么我不不知道的事情了么?”
谢听白轻轻摇头:“你的身体并无大碍。”
“只是你体内灵气太多,一时无法吸收,所以才会陷入沉睡。”
“毕竟那里的灵气太过厚重,也太过霸道。”
若她与仙尊无关,怕是身体早已经被灵气撑爆。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
他们赶到之时,渡劫之地已然轰塌。
许晚辞在昏迷之前,应该也有所察觉。
想到她为了渡劫之地,明知危险也偏要赴约的决绝,他目光中多了几分担忧。
许晚辞看了他一眼,侧头透过半开的房门,看向小院中的景色。
她轻声道:
“那里,并没有他的神魂。”
听到她的话,谢听白一怔。
明明他最擅长劝慰他人,可此刻,他却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梦中的经历,许晚辞的表情看起来不似之前的死寂与伤怀,而变成了一种真实的温柔。
一种过尽千帆,历经苦痛之后却依旧如同往昔的温柔。
她看着门外的风景,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没关系的。”
“如果真的找不到他的神魂,也没有关系。”
“他的神魂,已经融入了万物,这世间,每一阵风,每一片落叶,每一朵花开,都是他。”
说到这里,她收回视线,声音坚定:
“更何况,我还活着不是么?”
“我还有很久的时间,去寻找。”
她无奈道:“一生太过漫长,总要找些事情做吧。”
就在这时,一片幻颜树的落叶随着清风从门口处飘了进来,落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第73章 他,甘心卑劣;他,不想放手
混沌之中。
千万道带着天道之气的虚无汇聚在一起,一个浅蓝色的虚影逐渐显现。
即使这里是最接近天道本源的地方,萧玉衍的面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
改变了过去的走向,纵然他身为天道,也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更何况,此界并非完好无缺。
所以千年来才未有人飞升,所以百年前,需要世上最强者以身祭天。
所以,萧玉衍才能在无相神石祈愿之下,以天道的身份苏醒,然后摆脱规则的束缚,一步步拥有人的情感。
萧玉衍本就代表着不完全的天道,所受限制会更大。
在回到百年后的这一刻,他指尖乃至手腕,都有一瞬间的透明,身上的天道之力仿若受到什么限制一般,多了几分黯淡的缥缈。
天道之力向来恒定,此消彼长。
有削弱,便会有增长,只是不知增在何方。
萧玉衍也察觉到了虚无之中的变化,可他神情依旧冰冷淡漠。
周围的一切,无论爆发还是湮灭,都不会让他心中产生任何波动。
他的目光,只有落在许晚辞身上时,才多了几分霜雪初融的暖意。
他垂眸看着百年后的她,目光是比之前还要固执的专注。
他看着她再次盛满了温柔与忧伤的双眸,手指微微蜷缩。
方才的见面,于他只是一念,于她却隔着一个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