钊钊之鹤(重生)(88)
为了不让天武帝看出端倪,萧河一教就是一下午。
写完之后,两人皆是大汗淋漓,好似打了一仗的累人。
时钊寒虽心里怵的慌,但见萧河书案之上铺开了宣纸,提笔勾画,一个人物便跃然纸上,并未做卷。
他来了兴致,便走到跟前问道:
“这画的什么人?”
萧河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
“闲来无事,随便画画。”
时钊寒不知他还有这等本事,脸上是明晃晃的仰慕之情。
萧河瞧见了也当没瞧见,即是有意引导,便是要把戏做足。
失忆过后的时钊寒,心思敏锐,若是有意让他接触旁人,恐怕不行。
他如今也祛了四五次毒,但失忆的毛病并没有因祛毒而有所改善。
倘若两个月过去,时钊寒也仍旧想不起来,他们也必须要回凌天都。
而他身为皇嗣,难道也能一直躲在宫中不出门吗?
一直避而不见,并未长久之计。
萧河被他的话就此点醒,只能以此法子,来教他认人。
因心中想着许多事,萧河画着画着,竟也不知自己在画谁了。
等他停笔一看,纸上所勾勒出的人物出尘之姿,紧抿薄唇,手持长剑,衣袂飘然,眉眼之间尽显淡漠。
不知不觉中,他竟画了从前的时钊寒,不免心中一紧。
“这人….为何看着有些熟悉?”
时钊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略有失神的萧河瞬间被拉了回来,稳住心绪道:
“因为这就是你。”
听到这话,时钊寒有些惊讶。
“我?”
他将画纸拿起,仔细端详了半天,这才心有不甘的说道:
“你这画的像我,也不像我。”
“为何?”
时钊寒将画纸还给他,蹙起眉:
“我从来没有这般对你冷过脸,你为何要这样画?”
萧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得这事还是他的错了?
“这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没有这样对过我,我当然知道。”
这般说过之后,时钊寒的脸色有所缓和,但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讨厌以前的我,那你也讨厌现在的我吗?”
萧河一愣,他竟真的没办法对着现在的时钊寒说出”讨厌”二字,只能换种说法道:
“你迟早有一日会恢复记忆的,你也不能一直都是钊钊。”
听到他这般说,时钊寒心里难受极了,他不明白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萧河为何要如此讨厌自己。
难道他真的做了天大的错事吗?
“如果我恢复记忆之后,也还是钊钊呢?”
时钊寒抬起头,浅色的双眸倒影着萧河白皙的脸,神情认真而严肃。
“你还会讨厌我吗?”
萧河沉默良久,只能回答:
“我不知道。”
他无法想象恢复记忆之后的时钊寒又会是什么模样,他们之间…..又该作何相处。
钊钊未必还是原来的钊钊,但时钊寒却一直都是他自己。
萧河心中极尽苦涩,有些事情的失控并非他所愿。
可一旦发生,在心中留有痕迹,便很难再完全抹去。
相对无言,时钊寒却重新在桌上铺开新的宣纸,而最开始画的那张,则被他抽走。
“我想学,可以教我吗?”
回过神来的萧河点点头,便随口问道:
“你想画什么?”
时钊寒说:“我也想画你。”
萧河一愣,心中复杂,便重新提起笔来,冷静道:
“你若好好学,我便教你,你若学的不好,画的乱七八糟,可不准画我。”
时钊寒一听,顿时急了:
“怎么会!”
“你不许小瞧我!”
萧河忍不住弯起唇角,便说道:
“好,我不小瞧你,那你仔细看着点,我画慢些。”
萧河作起画来,便不再说话,凝神运笔,不一会儿便勾勒出一个惟妙惟肖的人物来。
他又在其中描绘具体的衣着、发饰,连脖子上的痣也不忘点上。
想来也是萧河极为熟悉、或极为亲近之人,时钊寒便问道:
“这是谁?”
“兰中伯家嫡子,兰延青。”
萧河有意让其了解,便说的很是详细。
从兰延青的家世、性格喜好、其身边亲近之人,一直说到他与时钊寒的关系。
时钊寒又怎能不懂,萧河的用意。
萧河只说一遍,不怕时钊寒记不住,便快又画下一张,这一次画的乃是时允钰。
同样画完作以讲解,告知时钊寒此人现在所居何处,又特意告知时钊寒,此人秉性与其关系。
时钊寒未有疑虑,只是默默记下。
直至日落西山,萧河也不过才画完第六张。
时钊寒怕他累,便说不学了,明日再学。
如此一连几天,除了固定的每三日去地之中祛毒以外,时钊寒也不去湖边垂钓了。
两人闷在家里作画为乐,时钊寒很快便将此次来在圣山之中行承君之礼的世家子们,都记牢了。
他虽一连看了数日,但轮到自己提起笔,却怎么画都摸不着感觉,勉勉强强画完,萧河一看,忍不住笑道:
“嗯!也是不错,有鼻子有眼的!”
只见画纸上,一个小人添了几笔,嘴巴是嘴巴,眼睛是眼睛,就是认不出画的是谁。
时钊寒被他笑的面红耳赤,不吭声,撕了又重画。
萧河可憋不住几日不动弹,这便解放了般,出门溜达。
谁知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来了。
而此时,时钊寒还正端坐于书桌前,提笔运气,想要像萧河那般画的流畅自如,却越画面色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