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子的白月光重生了(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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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宁端坐在最前方,贵女们分成两列坐着。
瞧见她,安锦华先笑开,莞尔道,“扶楹可算是来了,午时公主就言你会来,我们还偏不信呢。”
“可不是嘛。”有人接话。
“咱们苏姑娘,比在座的都要忙,怎的有空,赴这等无聊的宴席?”
这话,听着是在开玩笑,却莫名地失了分寸。
赵熙宁凤眸扫了那人一眼,公主的威压极强,待放下毛笔,漫不经心地开口,“本宫念着,众姐妹闲暇,这才递了帖子。哪想到,关小姐素日入花楼次数多了,自是看不上这些子事。姑娘如是觉着,在本宫这儿习字乏味,本宫也可以理解。”
“本宫从未有强迫人的想法。”
赵熙宁面上虽是笑着,然,凭谁也知,公主这是生气了,“不若关小姐自行归府,如何?”
关萍儿跪在地上,声音颤了颤,“臣女不敢。公主大人大量,莫与臣女计较。”
赵熙宁嗤笑一声,眉间染上烦躁,摆了摆手,让人给扶楹请座。
“本宫今儿唤你来,无其他要求,只给太后娘娘祈福这一桩事儿。”赵熙宁望了扶楹一眼,“苏姑娘既来了,便坐吧。”
因公主未开口,贵女们静坐,也不再多言。
扶楹落座,瞧了眼面前的文书,执起笔,慢慢抄写。
待写到“朝暮”二字时,少女明显怔愣。
笔尖稍稍停顿,宣纸上印下一个黑色圆点。
其实,扶楹如今,不常忆起前世。
但独独对那件事,那句话,还有些印象。
那时,她跟裴行简刚定了亲。
与裴行砚相见,也是偶然。
但既见了,简单示意是免不了的。
小亭里,大雪纷飞,视线相隔。
男人立于寒风之中,墨发轻扬,身姿高挺,骨节分明的长指理了理衣袖,同她相对而站,仍是寡言默然。
扶楹还记得,他的一双眸子,冷情深邃,似难以消融的冰。
玄色衣袍翻飞,落入少女视线。
扶楹仰面望他,无声叹了气,莫名其妙地问,“行砚表兄觉着,今年的春季,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扶楹也问过盈玉,小丫头言的是,春回大地,和乐美满。
可那时候,少女心中总有郁气,对盈玉所言也感触不深。
话问出口,裴行砚未答,扶楹也不急。
她如今,算是他未来弟媳。
虽与男人相对站着,但还是隔了层身份。
风声近耳,寒意袭来。
少女指尖冰冷,呼出的热气升腾,氤氲眼眶。
扶楹垂眸,眼睫轻颤,遮住了潋滟清浅的眸子,一同掩盖的,还有眸底划过的郁色。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她总觉着,只此一生,也就这样了。可若要她说出缘由,却又道不明。
裴行砚俯身,垂眸望她,渐渐靠近。
扶楹背绷得极紧,往后躲去,因着寒冬,少女嗓音带颤,愈发温软,“你,干嘛?”
裴行砚眸子很深,让人望不透他心中所想。
他嗓音很轻,低沉却又磁哑,是在答方才的问话。
他言,“待入春,朝暮应会不同。”
若是在民间,野花遍地之时,一对老夫妻行在小径,身后跟着的,是三两个孩童,边走边玩闹。暖光粲艳,笑声悦耳。
一朝一暮,皆应不同。
扶楹有些意外。
行砚表兄他……竟会这样说。
但那次短暂的碰面过后,扶楹与裴行砚未再相见,这事,也渐渐被堙没于脑海。
少女断不会知晓,其实当时,裴行砚还有后半句话。
不是占有,亦不是强势。
而是清冷如月的公子,碍于世俗和她,不曾宣之于口的爱恋。
——若是,寒冬漫长,世道太难的话。
——那我抱抱你。
纵然大雪纷飞,纵然风声凌厉,但没关系。
因为,我会穿过风和雪,等一场,同你的不期而遇。
*
“想什么呢。竟这般入神?”安锦华唤了两声,未见扶楹应,便行至她身旁。
扶楹才发觉,公主离席了。
姑娘们微微松口气,在与身旁的好友交谈,娇笑声、话语声不大不小。
见扶楹回神,不知想起什么,安锦华莞尔轻笑,忍不住打趣道,“你今个来的不巧。”
因刚刚陷入了回忆,扶楹脑子懵了懵,半晌,才接话,问,“这话怎么说?”
“你不知,裴夫子因公事在身,今儿未来授课,公主晨起便发了好大脾气。”安锦华不解,“裴夫子虽容貌俊美,但性子极冷,也不知,公主怎的就看中了,还要央着陛下,给他二人赐婚。”
见扶楹未应声,安锦华娇嗔一句,“你可听见了我这话?”
“怎的还这般气定神闲?”
扶楹摇头,“那依安姐姐之言,有何妙法?”
安锦华说不出。
她打趣打趣好友还俐牙俐齿,若真央她出主意,她倒没法子言了。
见好友浅笑,便知扶楹不欲谈论此事,安锦华也不扫兴,伸手挠她,“好啊!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扶楹哪敢!”
两人玩闹一团。
待止声,安锦华闲不住,又忍不住提起旁的事。
转身,寻问扶楹,“你可知,沈家姑娘,沈泠儿?”
“只是听过罢了。”扶楹应声。
沈家的姑娘,生的花容月貌,更甚,是个极蕙质兰心的,苏母提过好多次,扶楹有些印象。
但不知,好端端的,安锦华为何提起沈姑娘。
这般想着,扶楹便问出口,“她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