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子的白月光重生了(82)
屋内,窗子并未被打开, 入眼是大红色的帘子, 脚凳放置在桌子四周,瞧着是很新的样式。
这里的主人, 应是刚搬过来的。
桌上杯盏热气蒸腾,里面的茶水还未凉透。
瞧着,是有人进来过。
可来这间酒楼的达官贵人,大都是冲着姑娘们去的,怎会有时间,在这儿饮茶?
但是,若不是贵客,姑娘们下楼招待,更不可能闲坐。
怎么说,都说不通。
除非,方才来过的那人,跟这间房的主人,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扶楹心下想的清楚。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扶楹转身,瞧了过去。
进来的人,竟是竖晟。
前些日子,扶楹才遭了他的暗算,未想到,今儿竟会在这里碰到他。
竖晟面上虽笑着,眼神却极锋利,暗藏煞气,他道,“苏姑娘,好久不见了。”
他的措辞,竟像是被纠正过了一般,板板正正,瞧着,不似是邻国的太子,倒比宫中的皇子们,还要多些气派。
扶楹蹙眉,开口,未露半点儿怯意,“赵国势强,派太子殿下亲自出使,想必,定是舟车劳顿。”
“您这一路杀机涌动,应是不好受。”
竖晟眼底划过杀意。
他没想到,这位娇弱的官家小姐,看得竟这样通透。
虽说,邻国势力渐起,但也不敢随意攻打赵国,这也是,他们为何只是来朝,而不是攻占城池。
想起皇妹那话,竖晟下定心思。
这女子,不能留。
不欲再跟扶楹周旋,竖晟拍拍手,一蒙面男子悄无声息进来。
手里的利剑闪着白光,杀气腾腾。
竖晟寻了位,看乐子一样,等着扶楹血洒当场。
扶楹往后退,但背后是墙壁,退无可退。
扶楹手指冰凉,脊背发寒。
“殿下胆子这般大,但是,您可有想过,杀了我的后果。”扶楹提醒。
“后果?”竖晟慢悠悠重复。
“太傅府嫡小姐,在酒楼遇刺。本殿正跟使臣在街游玩,苏姑娘不妨说说,这,干本殿何事?”
他把理由都想好了,半点不怕,挥挥手,让手下动作加快。
刀剑划过,扶楹忍不住闭上眼。
腰间温热,力气极重,带着愠怒。
扶楹抬眼,撞入一双漆黑狭长的眸子。
裴行砚低眸瞧她一眼,把人半揽在怀里,脚下力气加重。
门外,脚步声凌乱,不过片刻,县衙的人进来,把蒙面男子绑了起来。
裴行砚嗓音沉稳,让人莫名冷寒,“此人欲伤竖晟殿下,带入慎刑司,严加逼供。”
“是。”
竖晟怔在原地,眸色震惊,伸手指向裴行砚,“你……”竟这样明目张胆。
裴行砚眉眼很淡,很轻地冷嗤一声,眉眼藏着烦躁,没心情去理会他。
他唤人进来,低声交代,“殿下受了惊吓,把人好生送回清园。”
*
待竖晟走后,扶楹腰间力气渐渐松了下来,扶楹知晓,裴行砚在主动拉开同她的距离。
刚刚的惊心动魄,好似只是脑海的一帧记忆,不深切,恍若隔世。
今个幸亏是他来的及时,不然……
扶楹想不出后果,她自认理亏,抿唇,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些什么。
出了酒楼,扶楹同裴行砚一前一后走着。
天色黑沉,星星少得可怜,光线微弱,堪堪照亮四周。
男人步子较大,扶楹又有意跟他拉开距离,待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渐远,扶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知晓,方才,裴行砚是生气了。
但为何他能来探查,她便不可?
好生没道理。
扶楹鼓了鼓脸颊,有些不满,思绪放空,脑子里只剩下这个想法,一发不可收拾。
扶楹只顾着往前走,没注意到,裴行砚何时停下了。
刚好撞到了男人后背,扶楹眼底一下溢出眼泪。
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的。
玄色衣袍翻飞,冷风尽数被他挡下。
裴行砚转身,眼眸低垂,望向她。
少女眼中氤氲着泪,眸底的委屈晃眼。
裴行砚叹了气,微微俯身,凑近了些,嗓音暗哑,带了妥协的意味,“可是撞疼了吗?”
原本,扶楹是想忍着的。
哪怕,刚刚被裴行砚冷待,她都没有这样难过。
但听他这样问,扶楹心中情绪翻涌,抑制不住。
少女嗓音黏在一起,闷闷出声,“你刚刚,同我说话时,态度好冷的。”
“我又没有做错事情。”
一滴泪,顺着少女眼角滴落,掉在裴行砚手背上,滚烫难捱。
男人手指蜷了蜷,隐在衣袖里,没有让扶楹看不见。
裴行砚俯下身,眸中暗色翻滚,再出声时,嗓音沙哑得厉害,他说,“是我错了。”
是我让你委屈了,我同你道歉。
少女情绪来的突然。
让他无措、茫然,除了轻声哄着,毫无法子。
扶楹抹了把泪,念着,裴行砚原则上是为自己好的,这份心她既领了,就不能糟蹋。
少女轻轻啜泣了声,咽下喉间的呜咽,“我不是生气。”
她小声解释,嗓音轻软。
裴行砚读懂了她的意思。
手指轻轻捏在少女下巴处,让她抬起头。
扶楹眸底泪珠还在,汪着一潭秋水,让人无端怜惜。
男人指尖冰凉,他侧身,替她擦拭掉眼泪,见人不哭了,转移话题,问道,“要不要去那边瞧瞧?”
扶楹转身,瞧了过去,是一条街市。
风微凉,但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