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卿(134)
姜蝉衣与几个师妹在溪边戏水,她坐在徐青天曾经坐过的那块大石上,躲避师妹浇来的水花时,不经意间看向那片花田。
各种各样的野花依旧灿烂,蝴蝶自由自在的飞舞,她目光凝滞在某处,思绪不觉被拉远。
她记不清那日醉酒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燕鹤是何时离开的,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二师弟给她送来清粥,说燕鹤昨日也醉了,他的暗卫将人接走下了山。
她后来也后悔过,若那日没有喝醉,还能同他好生道个别。
“那可是三师姐?”
“虽看不见脸,但云公子在,必然就是三师姐。”
姜蝉衣闻言回神,顺着师妹们的视线看去,果真见不远处三师妹和云广白一前一后的穿过竹林。
这些日子云广白日日黏在白安渝身边,除了就寝如厕外,白安渝在哪,云广白就必然在。
门中弟子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且还在私下设了赌局,赌云广白能否追求到三师姐。
连徐青天都下了注。
徐青天格外喜欢这里,他自荐整理藏书楼,以此抵伙食住宿,其他时间他都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或温书,或作画写诗词,这些时日他几乎已经将这座山逛遍了。
如今或许比姜蝉衣还熟悉这里。
而姜蝉衣除了给师弟师妹们上武学课外,大多时候都在院中练剑,只要晏青禾有空,便会过来陪她过招。姜蝉衣也常和徐青天云广白一起吃饭喝酒聊天。
日子平静而快乐。
一晃至今已是三月。
“大师姐,你觉得能成吗?”其中一个师妹好奇道。
其他人也都忙看向姜蝉衣。
云广白是大师姐的朋友,三师姐又和大师姐关系极为亲近,大师姐知道的应该比他们更多。
姜蝉衣看着竹林的方向,半晌后才道:“或许很快就知道了。”
她和二师弟一样,也希望三师妹能够接纳云广白,可以她对三师妹的了解,却又觉得不大可能。
或许三师妹并不讨厌云广白,更甚者有些好感,可如今三师妹心中压着血仇,不会考虑儿女情长。
人对不对她不知道,但时机一定不对。
“太阳快落山了,水凉,先回去吧。”打断师妹们的讨论,姜蝉衣道:“明日一早考校,不许迟到。”
姜蝉衣每日早晨会在练武场授课,指点门中弟子武功。
她性子虽温和,但对武学却极其严苛,一听明日考校,师妹们对视一眼后迅速穿好鞋袜着急忙慌的同她道别回了屋舍。
趁着这点时间再回去练练,明日也不至于被罚的太狠。
师妹们离开,姜蝉衣却没有动作,她足尖点着溪水,注意着竹林的入口。
竹林深处
如往常一样,白安渝缓步走着,云广白跟在她身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白姑娘,今天不去采药吗?”
“白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竹林深处这个时候少有人来,白安渝确定周围没有弟子才缓缓停下脚步,抬眸看向云广白。
这些日子以来,白安渝见拒绝无用,对云广白的态度便是听之任之,她想着等少年没了耐心自己便会走了,可三个月过去,他不仅没走,还与门中弟子全都混熟了。
俨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到如今,他已经影响了她的生活。
她便没办法再留他。
云广白对上白安渝淡漠的视线,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错开眼神,下意识选择逃避:“白姑娘,我想起药还没收,万一待会儿下雨,我先回去收药了。”
然刚迈出一步便被叫住:“六师弟会观天象,今日无雨。”
云广白正要找其他借口,就又听白安渝声音冷淡道:“云公子,你应该离开了。”
云广白身影蓦地僵住,他微微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但回头时又是满脸笑容,笑嘻嘻道:“沈师弟答应我,我每日在食堂帮忙,可以住在这里……”
“云公子。”
白安渝打断他,似不耐与他周旋,直接了当道:“我从一开始便说过,我对你无意,还请云公子不要再纠缠。”
云广白脸上的笑容终是挂不住了。
这段时日,白安渝不止一次的拒绝他跟着,但他能感受得到,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她是认真的。
她好像是真的要赶他走了。
“白姑娘……”
云广白忍不住上前一步,少年的个子好像又往上窜了些,如今已高白安渝一个头,他低头看着她,小心翼翼问她:“白姑娘,你真的,不曾有半点喜欢我吗?”
少年的眼底仿佛有着化不开的难过和痛苦,但又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希冀。
很惹人心疼。
也叫人不忍心打破那一点光亮。
白安渝的指尖轻轻扣了扣,面上的淡漠却不减分毫,她盯着少年,吐字清晰:“我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
少年眸中那点光亮彻底被击碎了。
他盯着白安渝,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她说谎的痕迹,可他看到的只有冷漠。
如她所说,没有半分情意。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你让我留在……”
“你已经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白安渝再次打断他,话语无情而残忍:“你可以留在落霞门,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