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卿(159)
可现在他说,他心悦于她。
还有什么比心上人的剖白更叫人欢喜的呢。
就好像悬在高空的那弯月亮,落在了她的怀里,她只想紧紧抱着,再也不松开。
“我愿意。”
谢崇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落下,他动作轻柔的将她拥入怀间,语气柔和:“蝉衣,我们的婚期很快就会定下。”
至于乔褚两家的退婚之意,他不打算告诉她。
只要想退婚的不是她,就够了。
只要她愿意,便没人能退这桩婚事。
姜蝉衣嗅着熟悉的香气,满足的闭上眼,在他怀里蹭了蹭。
她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婚期定在何时?”
谢崇感觉到她的动作,心间越发柔软:“蝉衣想何时?”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万人哪天月亮又回到天上了怎么办。
“墉洲那日,你说明年成婚。”
谢崇正要开口,就听姜蝉衣继续道:“我觉着太晚了。”
谢崇一怔,旋即失笑:“好,那就今年。”
“嗯。”
姜蝉衣轻轻点头,拥紧怀里的人,半点不舍得松开。
谢崇不动声色往窗棂边看了眼,微微皱了皱眉头。
能神不知鬼不觉潜进这里,离开时才让他有所察觉的,整个人相国府中只有一个人。
褚方绎的贴身暗卫,谷雨,师承父皇的暗卫统领乌焰。
谷雨很快便回到了淮竹院。
褚方绎刚褪下外裳,听见窗户传来的声响,遂走了过去,并没有开窗,只立在窗边问:“他来了?”
谷雨回道:“是。”
“太子殿下是亥时后过来的。”
褚方绎唇角轻弯了弯。
倒是比他想象中还沉不住气,他谢君梧也有今天。
“公子,可要请太子殿下离开?”
夜闯姑娘闺房,即便是太子,相国府也得罪得起。
褚方绎却道:“不急。”
谷雨默了默,问:“那还要继续退婚吗?”
“我没真打算让他们退婚。”
褚方绎淡淡开口:“不过几日便逼得谢君梧违了圣命,失了礼制,便足矣说明婉卿在他心中的地位。”
储妃不好当。
谢君梧又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恪守礼节,他今日能为婉卿如此,他日才能放下那些宫规,庇护婉卿。
之后二人隔着窗立着,久久没再言语,突然,谷雨道:“公子,有人来了。”
这个时辰谁会来他这里。
褚方绎很快就明了,笑了笑:“你被发现了,先退下吧。”
谷雨师承陛下身边的乌焰统领,最善于追踪隐匿,但太子的师父太多了,其中玄烛最深不可测,功力远胜于乌焰统领。
“是。”
谷雨并没有完全离开,只隐在暗处守着。
谢崇才走到门前,门便从里拉开。
褚方绎似笑非笑:“太子殿下好雅兴,深夜驾临相府不知有何贵干?”
谢崇径自走进屋中:“手谈一局?”
“夜色深了,臣明日要上早朝,且臣若没记错,殿下应还在禁足?”
褚方绎淡淡看向谢崇:“殿下莫不是忘了,我如今任职御史台。”
谢崇却已熟门熟路的在茶案边坐下,浑不在意般道:“我既来了,便不怕尧安弹劾。”
褚方绎瞥他一眼,冷哼了声,才走过去。
世人都道太子殿下端方如玉,实则与他久交之人才知道,这人其实也会有耍无赖的时候,只不过很少有人有这个荣幸见到罢了。
今日夜闯深闺,真是脸都不要了。
“手谈便免了,臣敢问太子,今夜来此作甚?”褚方绎坐在谢崇对面,冷声道。
谢崇迎上他的质询的眼神,道:“你私底下从不与我君臣相称,这天底下,也唯有你会唤我谢君梧,你应是最了解我的。”
褚方绎轻哼:“可不敢了解。”
若非因为了解,当初定婚时他便会全力阻拦,也正是因此,虽明知储君并非婉卿最好的归宿,可储君是谢君梧,那就另当别论。
当时他便已经决定,若妹妹不愿,他说什么也要想办法退婚;若妹妹愿意,他就是妹妹最强的后盾,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妹妹。
谢君梧也不行!
褚方绎了解谢崇,谢崇亦然。
他们是君臣,也是知己,褚方绎是谢崇第一个认定的挚交好友。
知晓退婚并非蝉衣所愿后,他便明白推动这一切的人是谁了。
“你要如何才答应?”
褚方绎:“我答不答应有何重要,只要太子想要的,谁人能阻拦?”
谢崇微微垂眸。
确实,他有千万种办法如愿娶到心上人。
“但我们是朋友,你更是蝉衣的长兄,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褚方绎这回没再呛他,过了许久,他才沉声道:“谢君梧,乔家,褚家没有纳妾的规矩,两家女孩儿亦然。”
瑞王当年费尽周折娶得小姨,至今遵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可储君与王爷不一样,当今圣上与皇后感情甚笃,可亦是三宫六院,妃嫔十几。
并非质疑帝王真心,不过身在其位,肩上扛着苍生,责任大局之中,能分出的真心又有多少。
这便是他不愿妹妹嫁进东宫的缘由。
谢崇并不意外,准确的来说他早就猜到了褚方绎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