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卿(182)
可这远远不够。
他想每日拥她入睡,每日醒来都能见到她,人啊,总是想贪恋更多。
可婚期还有小半年,他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姜蝉衣轻轻勾起唇。
她时常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被爱包围着长大,遇见志同道合的朋友,心上之人恰就是未婚夫婿。
真好。
转而想到什么,姜蝉衣压下心绪,忙问:“对了,师妹如何,薛国公府可定罪了?”
谢崇:“放心,证据确凿,白家村旧案可重见天日,罪魁祸首难逃罪责。”
“白师妹如今在宋家。”
姜蝉衣昏迷前得到消息,宋少凌重伤昏迷不醒,闻言担忧道:“宋少凌可醒了?”
“还没有。”
谢崇道:“他伤的重,许还要养些日子。”
姜蝉衣还欲再问些什么,却听门外有人禀报,原来是内侍听得里头动静,送吃食过来。
谢崇唤人进来,又朝姜蝉衣道:“有白师妹在,他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忧,先安心将养。”
姜蝉衣点头:“嗯。”
不过当真是世事难料,这兜兜转转,本以为无缘的人羁绊却越来越深了。
也不知道如今他们是否会敞开心扉,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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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薛国公府定罪,夷三族。
没有拖延至秋后,定罪两日后便于刑场处决。
血洗刑台,久久不散。
白安渝冷眼看完,转身离开,压在心底多年的巨石终于放下,大仇得报,她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买了纸钱,寻僻静之地以凶手鲜血祭奠亡魂,她将头上簪了多年的白花取下,随着火焰烧尽。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闭上眼,重新颔首着这世间,这一刻的风是温和的,耳边的所有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放下,新生,只在旦夕。
而今,她只剩一愿未了。
她去了成衣店,换下白衣素裙走向宋家,她该去见他最后一面。
从此便回落霞门,钻研药理,济世救人。
回到宋家,白安渝畅通无阻的进了宋少凌的房间,这些日子一直是白安渝守在宋少凌身边,连熬药都不假他人之手。
她缓缓走至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少年,经过多日调养,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只是少年闭上眼,太过安静,很让人有些不习惯。
她经常想起在落霞门那些日子,他跟在她身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那时候的少年明朗耀眼,像烈日,不由分说的将光照在她的身上,渗进她的心间。
“宋少凌。”
白安渝伸手轻轻抚着少年的脸庞,眼里是少年从不曾看见的柔情:“愿你永远平安喜乐,也永远不要为谁这般拼命了。”
“你该是耀眼的太阳,只要存在,便能光泽万物,不需要落下来,染血沾尘。”
没人值得你这么做,她尤甚。
最终,白安渝还是没有忍住,俯下身轻轻在少年眉间印下一吻。
那一瞬,泪水落在少年眼睫,惹得眼眸轻轻颤动。
白安渝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既要分别,何须再留念想,非她想不辞而别,而是她怕他一开口,她就舍不得走了。
他有大好前程,不该同她再纠缠下去。
白安渝也没有向宋夫人辞行,只请下人代为转交了封辞行信。
有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舍,所以干脆,都不见。
宋夫人刚看完信,下人便来禀报宋少凌醒了,她沉思片刻,吩咐道:“快去将白姑娘追回来,不论用什么法子!”
她哪里看不清儿子的心意,醒来想要见的人必定是她。
吩咐完宋夫人便疾步走向宋少凌房间,刚到门外就听宋少凌在询问下人:“白姑娘可好,如今在何处?”
宋夫人踏进房门,下人纷纷行礼退开,宋少凌撑着起身,被宋夫人制止:“才刚醒,好生躺着。”
关切几句,宋少凌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宋夫人先让他喝完药,才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如实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白姑娘一直在照顾你。”
闻言,少年眼里灿若星辰:“当真,那她在何处?”
宋夫人轻轻一叹:“走了。”
“不过我已经让人去追了。”
宋少凌眼中的光霎时散去。
少年愣愣地盯着虚空,久久未言。
宋夫人心疼不已,安抚道:“许是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不得,若知道你醒来,她定会回来的。”
宋少凌喉头微动了动,许久后才低沉道:“她不会回来了。”
她医术那般高明,又岂会不知他何时会醒,她是掐着时辰离开的。
只要她打定了主意,母亲寻不到她的。
“阿凌……”
宋夫人还想再宽慰几句,就被宋少凌打断:“母亲,我没事,您先回去吧,我想再睡会儿。”
这都昏睡了多久了,哪里还会想睡,宋夫人知道他是想独自待着,便没再坚持,让人送了吃食进来,就带着人离开了。
出了房门,宋夫人想了想后,将院中下人遣散:“公子刚醒,需要静养,都先退出院外,一个时辰后再进来。”
下人领命退下。
待所有人离开,少年蒙着被子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