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春日(151)
男人狭长淡漠的眼冷冷睨过来,充斥着锋利的危险。
谢辞序那淬了毒一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过来,冉颂舟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要不说谢辞序活该呢,当初砸他家时骂得多狠,如今躲在暗处窥视,不也是风水轮流转。
“哎哟。”冉颂舟忽地惊呼一声,引得岑稚许抬眸,问他:“怎么了?”
“你这车门我不会开。”
岑稚许怔愣半秒,倒是觉得不应该。
冉颂舟可是打小就跟着他爹在名利场里混的人,典型的靠嘴吃饭,抹得开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改装赛车都不知道摸了多少把,就一跑车,他说他开不了车门?
遥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冉颂舟自然张狂,扶着后脖颈道,“昨天落枕了,真弯不了腰。劳烦岑小姐。”
岑稚许不疑有它,索性服务到底,为冉颂舟掀开车门,才绕过车头走向驾驶室。
作为全球唯一一款能与布加迪对飙的超跑,Jesko的是双涡轮增压,堪称性能怪兽,起步即高速,若是任由车窗这么开着,岑稚许倒是要先被呼啸的风声吹得耳膜阵痛。
车窗自动上升的同时,对面的另一辆劳斯劳斯也被隔绝视线。
这款车型,在附近的地界见到并不奇怪。
但对面是即停即走的位置,在那停这么长时间,恐怕待会就该收到交警的罚单了。
一窗之隔内。
谢辞序左手夹着一支细香烟,垂眸落向右手拇指上的宽戒,克制住内心躁动的凶兽,呼吸平稳起伏。
差一点,就要被她发现了。
这半年的时间里,往返三十几张长达十一小时行程的数字机票,都如同见不得光的秘密,埋葬在无数个雨丝缠绵的深夜。
放置于中控台上的手机嗡鸣震动。
冉颂舟发来的消息无比刺眼:[辞哥,真是不好意思,岑小姐的超跑只坐得下两个人,不然高低也得邀请你体验一下。]
谢辞序余光扫过,胸口燃起的妒火直冲头顶。
司机扭过头来,提醒:“谢总,那辆京A00088走了。”
超跑体型轻巧,劳斯劳斯走的是商务路线,即便是铆足了劲追也追不上。
“撞上去。”
沉哑的嗓音叫司机脊背生寒,以为听错,不确定道:“您说的是追上去?”
谢辞序没有回答。
漆黑的眼睫下,乌眸满是偏执。昂贵的高定西装剪裁得体,从领带到袖扣,端得是一丝不苟的矜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里有多失魂落魄,连丧家之犬都不如。
掌中的那支烟被折断,包裹着烟草的银白色外衣破碎,碎屑落了满地。
柯尼塞格正在等红绿灯,就算是不懂车的人,看到这流畅张扬的车型,也知道随便一个磕碰,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得赔进去,次年保险公司估计也不敢买账。碰到这种顶级超跑,该变道的变道,远远地瞧着欣赏就好。
砸钱连个响声都听不到的狠家伙,谁不要命了往前靠?
因此,劳斯劳斯绕过环岛,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柯尼塞格车尾后面。
冉颂舟透过侧视镜,望见了那辆熟悉的连号车牌,正在一点点逼近。
速度很慢,远不及碰撞事故的程度,真要抵上来,最多是将车漆蹭掉、车牌刮花。可岑稚许这辆车是全球限量款,又没有铺设车衣,漆面要是破坏了,还得将车运送回原厂修理,少说也得等个把月。
在这短短几十秒的红灯时间内,所有人的心跟着高高提起。
冉颂舟更是惊得手心冷汗迭起。
谢辞序真他妈疯了。
留学圈子传的那些谣言,不及他本人万分之一。
劳斯莱斯内。
司机油门踩得很轻,从来没有哪一刻的手像这样抖过,“谢总,还要再往前吗?真没空间了,再往前就该撞上去了……”
“继续。”
谢辞序锋锐的余光注视着副驾的位置,语气难辨喜怒。
心里战术熬得就是耐性。
病态的疯魔早就让他无坚不摧。
冉颂舟到底还是熬不过,接了个闹钟,急忙下了车,“朋友突然召唤我过去打台球,就在这附近不远。岑小姐车技不错,车也漂亮,有机会一起去肆火俱乐部跑几圈,失陪。”
岑稚许还没反应过来,冉颂舟就跟火烧眉毛似地离开了。
她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什么事非得急着从马路中间穿过去,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忘,客套叮嘱:“那你路上小心点。”
“停下吧。”
谢辞序启唇。
黄灯闪烁过后,绿灯骤然点亮,柯尼塞格在最前排,几秒的时间就如利剑出鞘般,将一众车型远远甩在身后。
冉颂舟的电话切了进来,速来持重冷静的人毫无迂回地破口大骂。
车载音响陡然接通这么个电话,司机冷汗涔涔,全靠心理素质好,才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后排的人神色平淡,黑眸如同薄雪般冷寂,薄唇讥诮轻挑。
“手段卑劣又怎样?”
至少今天这场战役,除了她,再无赢家。
第58章 春日 “既然是谣言,就没必要关注了。……
几天过后, 岑稚许落地伦敦,好友转发了一段社交网络上的视频给她。
她随手点开,标题就很炸裂。
什么大小姐训狗, 修罗场以死相争。看得她两眼一黑。
视频里的街道很眼熟,再仔细一看,柯尼塞格车身后面跟着辆劳斯莱斯, 几乎紧贴靠近, 眼见着就要撞上去了,柯尼塞格的副驾里先是跨出一双长腿, 人还没瞧清楚便转过身, 从斑马线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