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岸握着笔的手一顿,立刻打开了手机。
姜友源的名字搜下去,果然看到了通报。
“你没见那天姜晓菲的样子,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她以前多高傲啊,不过这北青市也真是个权力的旋涡。”
“人啊,爬的高,摔得快,这多疼。”
许岸想起那日施宁告诉她。
“很多东西,是斗争,不上就下,血淋漓的残忍。”
第53章 再见
姜家的事情, 辐射面广,这样地位的人倒下,自然连根带藤, 拉扯出一串人。
原是跟陆家关系不大。
陆国忠与姜友源不同线,也未有职务交集,却因为姜友源负责能源, 扯出了陆临意的儒意集团。
这事可大可小。
陆临意一向注意, 儒意集团虽是背靠着北青市的关系,但仰仗的大多是一手消息, 敏锐度高, 所以发展迅猛。
可时间节点敏感。
适逢陆国忠的下一步, 这种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事情, 最怕有心人做文章。
顾淮电话打进来的时候, 陆临意正在回老宅的路上。
陆浦山亲自给他打了电话,寓意明显, 定然是一场鸿门宴。
姜家和顾家多少攀扯的上, 为了这次调查,顾家跟着赔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顾淮说的直白, “派系斗争,看你们顾家态度的时候到了, 陆老爷子一向中立派,原本和施家走得近, 让你一搅,现如今都在观望,就最后这一哆嗦了,你不行先把许岸送出去避避风头。”
陆临意没有说话,只远远的看着路边刷刷而过的树。
陆家老宅在城郊, 陆浦山退了后就从远郊近村的地方买了个带院的宅子,开了几亩地,种些瓜儿、果儿的。
几个年轻时就跟着的通讯员倒也继续跟着他。
都是身居高位退下来的人,平日里种种地,浇浇水,收成颇丰,每年年终岁末,还能给几个老伙计们分上一分。
不少人调侃他陆庄主。
饶是现在陆临意回去,也要挥上锄头,犁上几块地。
用他的话说,“接着地气才不会忘了来时的路。”
只不过现在年事高了,农活几乎不干,但目光矍铄,对大盘的把控稳准狠,陆国忠这些年能走到今天,背后自然少不了父亲的帮助。
他不会允许自己这一辈子的儿孙事业,毁于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上。
哪怕几率微弱。
顾淮见他没说话,又加了句,“二哥,你不是情绪化的人,许岸现在不适合,以后情况稳定了,再接回来就是了。八益丝芭溢流久留仐”
陆临意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到了车内。
一旁的位置上还放了件白色的针织披肩。
小姑娘觉多,一上车总会晃悠悠的靠着他睡着,这衣服也就放在这里。
昨晚还在电话里一惊一乍的告诉他,姜晓菲退学的事情。
仿佛学业对她来说天大,退学远比父亲被捕还要惊人。
陆临意头靠在椅背上,轻呼了口气,开口带了几分无奈的笑意,“她不是别的姑娘,走了就回不来了。”
小丫头一颗七窍玲珑心,主意正、脾气正,把人送走这件事情容易得很,她本就是要出去的,借着季方年的手送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可若是让她知道了国内发生的一切。
那样骄傲的丫头,肯定不会接受。
顾淮静默了半响,终究是没有再开口去劝。
陆临意到家时,家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陆浦山面色冷凝,不算好看。
一根榆木拐杖跟了他三十年,盘的油亮,泛着光,冷冰冰的。
难得大伯也在,母亲也在,就连常年吃斋不问世事的奶奶也坐在大厅。
合堂会审,还真是兴师动众。
陆临意不在意,扯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冷盘冷食的摆在一旁的餐桌上,半点一个热乎乎的菜,今儿个这出戏,就越发的明了。
陆浦山话没多说,只揣着一双眸子看他。
眼底浑浊,眼球已经变成了暗无光的灰黑,脸上布满褶皱,头发剃了光,虚虚一层布在头皮上,是白色的发茬。
只穿了件灰色中山上衣,许是洗的多了,还有些泛白。
任谁都没有办法把他和过去狠厉的陆上将比起来。
半响后缓缓开口,“我听说,烟斋的那个姑娘可怜,无父无母的,带回家里来,给个身份。”
老爷子给了个台阶。
陆临意勾唇看着他,笑不达眼底,“认个妹妹?将来哥哥和妹妹不伦,你们不怕更麻烦。”
“陆临意!”陆国忠一句话斥责,怒目而视。
他本就是不是脾性好的人,最近被姜家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还有施家的压力,就连聂禛都调侃他。
儿子把不入流的小姑娘登堂入室,家风不严。
谈艳玲当年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咬着牙硬娶了也不过是少了点佐力,这丫头门庭冷清,断然不能进陆家门的。
陆国忠一生自认为正直,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这种事情,掉价。
现如今这种情形,当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走,陆家驰骋六十余年,很多事情手拿把掐,但却是个可以让陆临意断掉的最佳时机。
陆浦山拄着拐,抬眸看向陆临意,话说的缓,却有力:“我拿你没办法,不代表拿她没办法,据说姑娘读书不容易,找个由头肄业,陆临意,你要让我做到这个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