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允安陷入了偏执的死胡同中。
她可以接受这个圈子里因为爱情结婚,也可以接受他和施家的指腹为婚,但她不能接受,为什么都是强强联合的组合,可以是庞蕤轩,却不能是她。
施宁眼看着素日里一向以艺术家的淡漠安然形象示人的小姑娘哭得不能自己,到底把人揽进了怀里。
这个圈子里的姑娘哪有什么好和坏,年少时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以为可以做这个世界的主人,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价值。
可到了二十余岁才发现,前半生信奉的什么自由、什么民主都是假的。
他们会被作为包装好看的礼物,是父辈们掂量着拉拢人心的货品。
所有的嚣张跋扈都不过是及时而逝的烟火。
最后变成和母亲们一样,站在一旁言笑晏晏,柔和温顺的女人。
施宁耐着性子的看着聂允安,“因为你太爱二哥了。”
不论陆临意最终是否会和庞蕤轩订婚,都可以眼见,他的爱情已经在许岸身上耗尽。
庞蕤轩可以容忍他的心不在焉,聂允安一定不可以。
这个圈子里的婚姻,说到底,最怕的是兰因絮果,不如一开始就是举案齐眉。
那天之后,聂允安像是彻底明了,终是不再闹了。
北青市的生活又恢复到了死寂的热火中。
十二月份,段祁帜的艺术社区项目正式落地,是圈子里最热闹的一件事。
开幕活动搞得盛大。
周惟安旗下的艺人、沈崇俞MCN公司的网红应邀前往。
聂允安以先锋艺术家的身份,在“光瘾美术馆”开了个展,吸引了大量北青市的人文艺术家。
圈子里的人自然去捧场。
应邀来的人不算少。
段祁帜找到顾淮去邀请陆临意的时候,有些拿不准。
“我问了二哥,他都不回我信息的,程源倒是回了我,却说他听到,没有给回答,你说我怎么弄,二哥去不去,涉及面太多了,老顾,你在他那还能说上话,你给我问问。”
顾淮头都大了,最近来找他联系陆临意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能推的几乎都推了。
陆临意谁的面子都不给,别说他,只怕他父亲出马,都未必能请得动。
刚琢磨着要如何拒绝段祁帜,突然听到他说了句,“主要是二哥带着那个小姑娘来过。”
一句话,顾淮眼眸瞬时明亮。
能把陆临意约出来的,目前大概也只剩下的许岸了。
于是问了句,“他们俩都干嘛了?”
“具体的我肯定不知道,去年冬天的事情了,项目刚起了框架的时候,二哥带着来玩了三天,就住在A1的那套别墅里。”
“你把那套给二哥留出来,他就能来。”顾淮笃定。
信息发了,陆临意照例没有回复。
只是通过程源告诉段祁帜,他会去,不参加开幕,花篮送到。
这就足够。
陆部长上台后,陆临意第一次出席公众场合,对这个艺术社区而言,意义非同凡响。
段祁帜自然留了那栋别墅。
陆临意是提前一天去的。
没有通知任何人,还是管家告诉段祁帜,他才知道。
立刻通知了顾淮。
两个人赶到时,陆临意正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没有抽烟没有喝酒,背影淡漠。
人瘦了一圈,只穿了件简单的羊绒衫,没有生机似得。
窗户外面,是带着工牌的工作人员来回往复,热热闹闹的在海边叽叽喳喳。
海边被划分了界限,安排了开幕的场地和桌椅。
挂了灯带,做了喷绘,还有无人机在天上盘旋演习。
就连那栋孤零零的教堂,也被人簇拥着,拍着各种宣传片。
顾淮向前一步,落座在了陆临意的旁边,“请你出山现在真难。”
陆临意没有看他,人倦,不愿意说话,可最后还是哑声开口,“无趣。”
他本就是个不喜欢玩乐的人,以前哄着小姑娘开心,娇俏任性的给他落个吻,仿佛有些盼头。
现如今人不在,这些事情没了回应,激不起任何的情绪。
海浪翻涌,人来人往,脑海中是小姑娘在海岸边看着海鸥停止不语的画面。
他的小姑娘,是鹰,翱翔盘旋。
他握不住,也不能握。
他懂,但不意味能理解。
头痛和失眠随着许岸的离开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常常坐在烟斋的摇椅上,望着那一排冰冷刺骨的瓶子,觉得冷光刺目,让人徒增冷意。
可明明烟斋常年恒温,哪里会有季节的变化。
陆临意的无力,从心底滋生蔓延,席卷全身。
小姑娘当真果决。
她换了号码,换了微信,那只小狗头的山午账号再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甚至让程源联系过她,没有任何回复。
后来从学院那边知道,许岸换了新的联系方式,所有人都通知,却也没有通知他。
陆临意眼眸微微闭上,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可他还是能听到小丫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样子。
顾淮说,回来看看,明天过后,社区正式开放,或许就不再是他们看到过的样子。
可来了又如何。
终究没有那个姑娘握着他的手,笑着说,“陆先生,你真是个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