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岸眼看着再这么下去人就要全都回来,干脆又向他贴近了一步,人就落在他的面前,揣着一张没什么情绪的脸,“陆先生,酒我喝完了,您可以离开了吗?”
“不太行,”陆临意摇了摇头,他以前就多少有些赖皮,追许岸时,手段就不算光明磊落,现如今越发的无赖,噙着笑,笑意缀满眼底时,有一种勾人的诱惑,压着声音,“我还想和娇娇一起跨年。”
“陆!”许岸气的刚想大名大姓的喊他,猛地意识到这里一定会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只得压低了声音,“陆先生,我今天是和朋友们来跨年的。”
陆临意不恼,身子靠在椅背上,长凳把长腿拉的笔直,黑裤贴紧腿面,难免惹人瞎想,笑意不减,“我记得娇娇跟我提分手时,可不是这个态度,谁和我说会永远记得我的好的。”
当真是泼皮无赖一个。
眼看着再这么待下去,只怕明个儿就传的青大人尽皆知,许岸吐了口气,扯了陆临意大衣的衣角,“陆先生,去三楼,我要和你聊聊。”
说完,立刻松了手,径直出门,熟门熟路的向上。
房间紧锁,是密码锁,如果没有改的话,是151205,他们认识的日子。
密码是许岸定的,陆临意原是想用她的生日,却被她拒绝。
“我不过生日的,会想到妈妈,是难过的日子。”
她说这句话时,陆先生是满眼的疼惜,把人揽进怀里,说,“好,那我们定个日子作为每年的庆祝日。”
这样想来,他们已经认识了三年有余。
也才三年有余,许岸却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她的人生因为认识陆临而发生了惊天逆转。
像是过了十余年似的怅惘。
当门锁“叮”的一声开启,果真还是这个日子的时候,许岸的一颗心,好像从冰冷变得融化,搭起的天平摇摇欲坠,没有了之前的稳固。
三楼的房间一如既往的静谧。
从巨大的玻璃墙望下去,依旧是华灯闪耀,DJ和驻场已经开始把气氛烘到最嗨,再过二十分钟,就会迈入2019年。
许岸静静的看了许久,久到甚至楼下有人好像可以感知到视线,向上看来,却一无所获。
单面玻璃,隐私密闭是最好的。
陆临意进来时,只看到小丫头单薄的背影。
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却看得认真。
最后回眸看他时,眼底里有一抹淡然,好像刚刚过去的分分秒秒,她在和自己做着什么妥协或是交易。
开口,是清冷疏离的语调,“陆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陆临意点头,丝毫不抗拒这个话题,“据我说知,娇娇目前单身,我应该还拥有追求你的权利。”
这一句话,让许岸顿时竖起了一身硬刺,再看向陆临意时,从疏离变成了防备。
语气是少有的强硬,“陆先生,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再在一起的必要,我们经历过美好,就让他们留在记忆深处好了,狗尾续貂,没有必要。”
看着小姑娘那副火药炮的模样,还用了狗尾续貂这样的词语,陆临意不由得哑然失笑。
“为什么不能是破镜重圆,分钗合钿?”
“我不觉得以陆先生如今的身家需要去吃回头草,还是说,您的联姻失败,我来做个填档?”
他从未见过许岸这副模样。
以前小丫头甜,娇软可爱,距离一贯拿捏得当,偶尔小情绪来了,也好哄,好言好语的劝着,搂在怀里细细密密的亲着,不多时人就会软下来。
现如今像是被某种情绪放大了感官上的愤怒,有一种自我防备的抵御。
陆临意第一次感受到心被搅动的痛。
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紧,想要把心肺攥出些血水来。
就算那时候分手,他也会觉得,放她高飞,是她想要的未来。
所以难过,却会被苦涩掩盖。
若是他知道,那些分手后的日夜会让小姑娘藏着所有的情绪把自己逼到了现如今的状态,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放开她的手。
什么关键时期,什么审查调查,都远不及她开心快乐重要。
可到底不敢逼她,只耐着性子告诉她,“许岸,不论你接不接受我的重新追求,我都要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不需要联姻,现在不需要,未来也不需要,只是我陆临意,想要追回我的娇娇。”
玻璃外,室内烟花绽放,大屏幕上,显示着10、9、8、……2、1、0!
听不到声音,却能感受到场面的沸腾。
陆临意看着许岸,没有向前,跟她保持着得体的距离,柔声说,“娇娇,新年快乐。”
2019年年初,有经济学家预言,这一年,将会是未来十年里,最好的一年。
彼时国内一片火热,经济发展迅猛,生活充满活力,谁都不认为,这样的日子会在不多后的某一天,戛然而止。
临近过年,许岸再度回了趟汝城。
师傅还是老样子,人退了休,日子就越发的闲散,据说有和师母出国度假的计划,端着许岸给他淘回来的中古瓷器,乐得很,“还是要多出去看一看,同一个时期的东西,做工不一样,色彩感却有一致的地方,很有趣。”
许岸积极响应,还给他配了个翻译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