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放下了筷子。
可小姑娘大眼睛满含期待的望着他,仿佛也希望他和她一样喜欢这个味道似的。
他不由的勾唇,起了点别的心思,狭着不算纯良的眼神,给许岸倒了杯酒。
“能喝吗?”
淮城有自己的淮酒,大大小小的作坊无数。
许岸虽然不懂酒,但自小跟着父亲走亲串友,也算是个泡在酒罐子里长大的孩子。
品是不会品,但喝的了。
陆临意让她喝,她没有拒绝。
夜晚风凉,饶是顶层的四周都开了风暖,也还是有寒冬嶙峋的冷意。
更何况,酒壮怂人胆,许岸觉得,自己此刻非常适合来一杯。
当即接过了陆临意的酒杯,颇有几分豪迈的说了句,“能。”
一饮而尽,从脸到肚子都倾时热乎乎的。
喝的急了些,甚至都不曾注意度数。
喝完了才觉得口腔辛辣,哈哈的做着些散热的动作。
粉舌头抵在白齿间,容易让人作他想。
陆临意被她这喝酒的做派引得眉眼笑意莹润。
原本远山似的孤冷清傲的人,仿佛近了几分。
许岸呆愣了两秒。
她绝不是个会被皮囊吸引的人,若是如此,她现如今这副模样早就可以最大化的利用,让她脱离现在的生活。
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陆临意拽去目光。
后来她才明白。
那般衿贵舒雅,卓然于世的气度,像那只她隔着屏幕看过无数次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
从来都是她连看一眼都是奢侈的存在。
好在陆先生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纵着她喝,也不多言。
酒喝了几杯,眼看着瓶子见了底,许岸想着师傅来之前的叮嘱,起身给陆临意端了个酒。
“今晚谢谢陆先生,我给您带了不少的麻烦,还请您见谅。”
双手斟着,下垂手递到了陆临意的面前,一副小辈给长辈敬酒的模样。
惹得他越发笑了起来,“许岸,我今年二十六岁,不是五十六岁,你就差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
话语也不似下午时候的深沉,有几分清凛。
沈蛮说她笑起来漂亮,可大抵是没见过陆临意的笑容。
缀在城市的霓虹光影里,背靠着月光与红砖绿瓦,百年古朴,清俊淡雅,指尖那枚白玉指环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
谪仙似的,像是出脱于这个世间的人。
可偏偏眼底的笑意不假,混杂在浓雾墨黑的瞳子里,带了一抹生气。
许岸莫名的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诗歌。
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
虽是嘴上说着那样揶揄的话,可也就着许岸的手,饮了那杯酒。
削肩长项、睫毛陷落,鼻息间淡淡的气息恰好扑到许岸的手背上,引得她轻颤了一下。
陆临意收进眼底,又像是得了什么意趣似的,让人拿了新的一瓶酒上来。
看着许岸湿漉漉的眼眸问道:“还能喝吗?”
许岸思忖了半响,齿扣着下唇,认真的很。
许是美色和月色都实在太过诱人,到底点了点头,不过举了一根指头,摆在鼻子前,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道:“就一杯,还能再喝一杯。”
话里面带着几分迷离。
三分真,七分假。
许岸没醉,不过刚刚喝了个尽兴而已,却也不能放纵着他如此灌自己。
她年轻,但不傻,饶是陆临意看起来再是朗朗坦荡不容亵玩的人,也毕竟是个男人。
陆临意看着她,小姑娘明明眼底的眸色清亮,却偏偏装出一副要醉的模样。
娇遐的脸上泛了点点红晕,不多,缀在眼下,鼻尖,耳际的位置。
比刻意打下的腮红还要粉嫩。
她比来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不少,说话的时候,还是软糯糯的,一字一句,嘴一开一合,水润饱满的像多汁溢出的水蜜桃。
她看起来比那个过分甜腻的奶酪球好吃很多。
像只猫。
北青烟斋曾经闯进来过的那只白色小野猫。
最开始时谨慎惊恐,拱背竖毛,带着提防和局促。
乔姨放了猫食在园子里,它每吃一口总要环顾着四周,还会把部分食物偷偷藏起来。
却不知,园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他的。
他命人在她藏食的地方放了更多的食物。
后来它温顺了下来,柔柔的窝在他的藤椅旁睡觉,安静绵软,冷得时候会缩进他的大衣里,专门找腰窝最温暖的地方。
那段时间,是他睡眠最好的时候。
陆临意好像不太记得了。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他在医院门口等她的时候,司机告诉他,小丫头可怜,是该读大学的年纪,却天天泡在窑里。
“我刚去接她的时候,一个人可以推动两米高的窑架。”
“手上都是伤。”
陆家从不养话多的人,陈德从跟了他十年有余,这话是故意说的。
陆临意把眼眸落在她握着酒杯的手上。
其实看不清伤,只能看到瘦,骨节分明,仔细辨,才能看到那些细细密密的纹路。
刀子或者泥片划伤的痕迹。
明明一张脸灿若桃花,偏生得像个灰姑娘似的。
寡净孤冷,惹人徒增怜惜。
送到他身边的,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有背后的深意。
那只他养过的猫有,还未拆开的那只碗有。
眼前的姑娘……
陆临意突然轻轻探了身向前,与她隔了不近不远的距离。
恰好可以让她听到自己带着笑意玩玩味的问询。
“许小姐今晚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