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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朝一梦(7)

当即放下了筷子。

可小姑娘大眼睛满含期待的望着他,仿佛也希望他和她一样喜欢这个味道似的。

他不由的勾唇,起了点别的心思,狭着不算纯良的眼神,给许岸倒了杯酒。

“能喝吗?”

淮城有自己的淮酒,大大小小的作坊无数。

许岸虽然不懂酒,但自小跟着父亲走亲串友,也算是个泡在酒罐子里长大的孩子。

品是不会品,但喝的了。

陆临意让她喝,她没有拒绝。

夜晚风凉,饶是顶层的四周都开了风暖,也还是有寒冬嶙峋的冷意。

更何况,酒壮怂人胆,许岸觉得,自己此刻非常适合来一杯。

当即接过了陆临意的酒杯,颇有几分豪迈的说了句,“能。”

一饮而尽,从脸到肚子都倾时热乎乎的。

喝的急了些,甚至都不曾注意度数。

喝完了才觉得口腔辛辣,哈哈的做着些散热的动作。

粉舌头抵在白齿间,容易让人作他想。

陆临意被她这喝酒的做派引得眉眼笑意莹润。

原本远山似的孤冷清傲的人,仿佛近了几分。

许岸呆愣了两秒。

她绝不是个会被皮囊吸引的人,若是如此,她现如今这副模样早就可以最大化的利用,让她脱离现在的生活。

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陆临意拽去目光。

后来她才明白。

那般衿贵舒雅,卓然于世的气度,像那只她隔着屏幕看过无数次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

从来都是她连看一眼都是奢侈的存在。

好在陆先生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纵着她喝,也不多言。

酒喝了几杯,眼看着瓶子见了底,许岸想着师傅来之前的叮嘱,起身给陆临意端了个酒。

“今晚谢谢陆先生,我给您带了不少的麻烦,还请您见谅。”

双手斟着,下垂手递到了陆临意的面前,一副小辈给长辈敬酒的模样。

惹得他越发笑了起来,“许岸,我今年二十六岁,不是五十六岁,你就差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

话语也不似下午时候的深沉,有几分清凛。

沈蛮说她笑起来漂亮,可大抵是没见过陆临意的笑容。

缀在城市的霓虹光影里,背靠着月光与红砖绿瓦,百年古朴,清俊淡雅,指尖那枚白玉指环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

谪仙似的,像是出脱于这个世间的人。

可偏偏眼底的笑意不假,混杂在浓雾墨黑的瞳子里,带了一抹生气。

许岸莫名的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诗歌。

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

虽是嘴上说着那样揶揄的话,可也就着许岸的手,饮了那杯酒。

削肩长项、睫毛陷落,鼻息间淡淡的气息恰好扑到许岸的手背上,引得她轻颤了一下。

陆临意收进眼底,又像是得了什么意趣似的,让人拿了新的一瓶酒上来。

看着许岸湿漉漉的眼眸问道:“还能喝吗?”

许岸思忖了半响,齿扣着下唇,认真的很。

许是美色和月色都实在太过诱人,到底点了点头,不过举了一根指头,摆在鼻子前,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道:“就一杯,还能再喝一杯。”

话里面带着几分迷离。

三分真,七分假。

许岸没醉,不过刚刚喝了个尽兴而已,却也不能放纵着他如此灌自己。

她年轻,但不傻,饶是陆临意看起来再是朗朗坦荡不容亵玩的人,也毕竟是个男人。

陆临意看着她,小姑娘明明眼底的眸色清亮,却偏偏装出一副要醉的模样。

娇遐的脸上泛了点点红晕,不多,缀在眼下,鼻尖,耳际的位置。

比刻意打下的腮红还要粉嫩。

她比来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不少,说话的时候,还是软糯糯的,一字一句,嘴一开一合,水润饱满的像多汁溢出的水蜜桃。

她看起来比那个过分甜腻的奶酪球好吃很多。

像只猫。

北青烟斋曾经闯进来过的那只白色小野猫。

最开始时谨慎惊恐,拱背竖毛,带着提防和局促。

乔姨放了猫食在园子里,它每吃一口总要环顾着四周,还会把部分食物偷偷藏起来。

却不知,园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他的。

他命人在她藏食的地方放了更多的食物。

后来它温顺了下来,柔柔的窝在他的藤椅旁睡觉,安静绵软,冷得时候会缩进他的大衣里,专门找腰窝最温暖的地方。

那段时间,是他睡眠最好的时候。

陆临意好像不太记得了。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他在医院门口等她的时候,司机告诉他,小丫头可怜,是该读大学的年纪,却天天泡在窑里。

“我刚去接她的时候,一个人可以推动两米高的窑架。”

“手上都是伤。”

陆家从不养话多的人,陈德从跟了他十年有余,这话是故意说的。

陆临意把眼眸落在她握着酒杯的手上。

其实看不清伤,只能看到瘦,骨节分明,仔细辨,才能看到那些细细密密的纹路。

刀子或者泥片划伤的痕迹。

明明一张脸灿若桃花,偏生得像个灰姑娘似的。

寡净孤冷,惹人徒增怜惜。

送到他身边的,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有背后的深意。

那只他养过的猫有,还未拆开的那只碗有。

眼前的姑娘……

陆临意突然轻轻探了身向前,与她隔了不近不远的距离。

恰好可以让她听到自己带着笑意玩玩味的问询。

“许小姐今晚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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