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48)

赵萧云怔了会，又讪讪笑开，转到其他话题闲聊了下，李紫木松了口气，继续熬药。

赵萧云又突然发问：“还不知大夫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找谁报恩呀？”

李紫木拉过他手，在他手心写下：“枝。”

赵萧云默默地重复了那个字：“枝？”然后接了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李紫木心有颤动，停下手中的活，愣愣地看着他。

赵萧云默了一下，悠悠地开头：“我曾经有个爱人，叫阿木，山有木兮的木。”

李紫木眼泪漫上来，直直地看着他，内心五味杂陈。

赵萧云接着说：“她很漂亮，很可爱，也很调皮，别的女孩都很矜持，但她不，她热情似火，大胆爽朗。”

李紫木脸一红，暗暗一笑。

“她是个可怜的女孩，母亲惨死，孤苦伶仃，她为了报仇故意接近我，想找我帮忙，但我一开始不知道，还怪她胡闹，还跟她吵架。”

李紫木默下眼睑，回想往昔。

“她还很勇敢不惧危险，潜入仇人内部获取情报，一直尽职尽责，正义又善良，心怀天下，不停地在帮助我。”

李紫木又默默笑开。

“我真的很爱她！”

李紫木眼泪又来了，又愧疚又感动。

赵萧云似乎回想到往昔，吃吃一笑说：“阿木是个大傻瓜，她心里是有我的，但她自己不知道，还倔犟地要去追求一个不可能有回应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又固执又别扭，她把所有的保护都留给了我，却跟随那个她得不到的人去了。她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说完，赵萧云脸色落寞，流下泪来。

李紫木心如刀绞，两泪直流。好想去抱住他，告诉他：“我在这，我还活着！”

李紫木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两人一个说不出，一个看不了，相对沉默流泪。

山洞远处，一个隐秘的山石后面，一个人静静站在那里，心如刀割，默默流泪。

李紫木那日回来得很晚，晚到小夕已经睡下了，李紫木神情暗淡，萎靡不振，坐在屋外的石阶上，看了一夜的月亮。

王成杰站在窗前，痴痴地，看了一夜的李紫木。

第二日，李紫木又准备出门去找赵萧云。王成杰急急拉住她，弱弱地说：“阿木今日别出诊了吧，今日是我生辰，在家陪我好不好？”

李紫木顿了一下，疑惑问：“今日是你生辰？怎么你从来都没提起过？”

王成杰浅浅一笑说：“之前觉得过生辰没什么期待就不愿讲，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你，有小夕陪着我，便想好好过个生辰，今天我们带小夕去河边抓鱼做烤鱼吧，小夕都念了好久了。”

李紫木犹豫不决，思忖了会说：“要不下午我早点回来吧，我给你做长寿面吃，好不好？再过几日，我一定带你们去抓鱼。”

“今日，今日不行吗？那个病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我与小夕都重要？”王成杰恨不得急出眼泪来。

不要去，不要去找他，李紫木，求你了！

李紫木蹙眉，默默思忖了会，定了定心说道：“人命关天，我必须去，小夕会理解我的，王成杰，我保证，我一定尽早回来……”

说罢准备走，王成杰拉住她手不让，眼睛哀求着看着她。李紫木已下定决心，用力地抽出手，跑了。

留下轮椅上的王成杰，泪眼婆娑，苦涩一笑。

李紫木来到山洞，用手帕蒙了脸，例行先给赵萧云探脉，脉相平稳，好得差不多了。

赵萧云问：“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李紫木小心翼翼地拆开他的眼布，赵萧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矇眬中，一个蒙脸女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睛瞪得大大的，俏皮，熟悉。

赵萧云看不清她，但能感受到她，他敢肯定，她就是那个她！她的笑声，她的动作，她的气味，她的习惯，她的神态，她还是那个她，梦中想了无数遍的她！

赵萧云定定地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内心狂喜，但拼死憋住，不敢惊动，只强装镇静地说：“看不清！”

李紫木疑惑地扒拉了一下他的眼睛，两人隔得很近，近到赵萧云恨不得上前抱过她吻住她。

但他不敢，李紫木蒙着脸又不吱声，明显是不想与他相认，但他敢肯定，李紫木心中仍有他。

他愿意等，等她主动来相认，等她来重逢，只要她心中还有他，她就一定会再回到他身边，他敢肯定，那一天一定不会等太久。

李紫木重新给赵萧云蒙上眼睛，在他手心写下：“三日。”

三日便能好。

赵萧云手心颤动，握紧拳头，努力地克制自己。

李紫木下午很早就回家了，她答应王成杰的，要给他做长寿面。

李紫木今日心情很好，半路抓了几条鱼，回到家，又是烤鱼又是煮面，准备了丰盛的一大桌，小夕都要高兴死。

李紫木对王成杰祝道：“王成杰，祝你生辰快乐。”

小夕也抱住王成杰，祝道：“爹爹福寿安康平安喜乐。”

王成杰强掩欢笑，抱紧小夕说道：“谢谢小夕，小夕最是爱爹爹的，永远不会离开爹爹对不对？”

小夕捏着王成杰的脸，嘻笑着说道：“我和娘亲，永远不会离开爹爹，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王成杰感动，去看李紫木，李紫木手足无措地扣着手指头，脸上讪讪，不知所想。

王成杰心一沉，抱紧王小夕，好似她已长了翅膀，生怕她飞了。

晚上李紫木一边打扫一边无意地问：“王成杰，你说太子身边除了你还有其他可信赖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