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设崩了(119)
“生我气了吗吊老师?真的很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冒犯到你了。”
“没生气。”
“真的?”言戒追上去观察他的表情,但江南岸一顶帽子一副口罩挡了大半张脸,单从一双惯常淡漠的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来。
“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语调也一样带着刺冷冰冰不近人情。
“应该不能,但我觉得遇见这种事儿你应该生场大气骂我一顿。”
“你有受虐倾向?”
“没有,但你不觉得我的行为很过分吗?”
“觉得。可你已经给我道过歉了。”
“道歉……就好了?”
“嗯,你也说了,你喝醉了,并且以为是一场梦。那我没有生气的理由了。”
很“江南岸”的回答,但言戒心里却不大痛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不知道江南岸到底该不该生这个气,又或许是他实在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试探出今夜这个乌龙般的亲吻在江南岸心里的分量。
他第一次觉得和江南岸交流有点累,可能也是某种近乡情怯,因为这个人就像一潭无底的幽泥,无论多大的石头砸下去都惊不起一点涟漪、听不见一点回响。
“哥!”
两个人下了楼,在夜店侧边的出口外遇见了着急团团转的小孙:
“终于出来了,怎么这么久?我都在纠结要不要上去找你了……”
“久等,走吧。”
江南岸抬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但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小孙,又回头看看言戒,改口道:
“……算了,我自己回去。他喝了很多酒,脑子好像坏了,麻烦你帮我送送他。”
“啊……?也行。”小孙点点头,看向言戒:
“春哥开车了吗,叫没叫代驾?”
“没叫呢。”言戒抬手搓搓自己的头发,刚才在里面还清醒点,现在被室外冷风一吹,脑子又有些晕。
“哦……那我帮你把车开回去得了,你车在哪?”
言戒抬眼看看停车场,随手一指。
小孙顺着他手指看过去,猝不及防跟一辆通体骚红车标是炫酷小马的跑车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立马开始摸手机:
“这样,还是代驾小哥的技术好……”
“没事,你开吧,蹭了撞了都算我的。”
言戒从兜里摸出车钥匙抛给小孙,又看看江南岸,可能有话想说,但最终也没开口。
他跟小孙上了车,坐在副驾给小孙大概讲了这车的基本操作顺便放好导航,便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跑车低沉的声浪响起,小孙战战兢兢地把车开上大路,全程紧握方向盘,不敢有一丝懈怠。
但他的代驾单主好像并没有看出他的紧张,路上还要出声干扰:
“弟弟?”
“啊??”
“你跟你哥几年了?”
“好几年了。”这个状态下,小孙没法分心去做这么高难度的数学题,只能模糊地答一答。
“了解他吗?”
“当然啊。”
“那他原名叫什么?”
“?”小孙有点懵:
“原名?不就叫江南岸吗?”
言戒微一挑眉。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表白的那天晚上,江南岸拒绝他时明确和他说过一句“你连我原本叫什么都不知道”。
“‘江南岸’不是艺名?”
“不是啊,哥身份证也是这个名字,他本来就叫江南岸啊?”
“哦……你不是从他刚出道那会儿就跟着的?”
“不是啊,我哥十六岁出道,那时候我还在玩鼻涕呢。”
“那虹姐,他那经纪人是从一开始就带着他的吧?”
“是的。”
“哦……”言戒点点头。
“怎么啦?”小孙不知道言戒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
“没,他说我不够了解他。”
言戒舒了口气,抬眸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
“……但好像,又不愿意让我了解。”
-
江南岸靠在商务车舒适的座椅里,隔着半开的车窗,吹着冷风望着道路旁掠过的梧桐树影出神。
直到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停在地库,司机温声提醒:“江老师,我们到了。”
“哦……”江南岸回过神,合上车窗,拢拢大衣打开车门:
“谢谢,辛苦了。”
不知是不是路上冷风吹久了的原因,江南岸头有点痛。
他回到家里,脱了衣服便径直去了卫生间。
被吵醒的墩布一颠一颠地跟在他身后,蹲坐在卫生间门口歪头望着他。
但江南岸现在没空安抚它,也没空和它亲昵。
他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凉水扑在脸上,而后撑在洗手台边,听着流水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点狼狈。
熬夜太久,眼白布了些不明显的红血丝。
嘴唇有点红,好像还微微发着肿。
他用指腹蹭了蹭下唇,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那里发生过的一切。
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跳动,就像……
就像他们拿了冠军的那一刻一样。
所以,言戒那些话和那些试探是什么意思?
对于今天发生的那些事,他该感到愤怒吗?
还是羞耻?
又或许是害怕、恐惧?
不,都不对。
他和言戒已经为这件事找见了合理的理由,言戒道了歉,他也表示理解,那么一切就应该过去了。
前因后果了结,不该再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来混淆逻辑的正确。
那现在他感受到的又是什么?
江南岸伸手贴上镜面,挡住了镜中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