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着,办妥了叶奉惟的事以后,向他的心上人讨要奖赏。
这下没了,全都没了。
乔姝月脸上的红晕散去,眉头紧紧蹙起,暗自思索郑丰南的意图,语气微沉:“自你回京起,郑丰南频频向你示好,是不是?”
“嗯。”
不止这回,早在当年,郑丰南对他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
乔姝月面上思虑更甚,低声呢喃:“他究竟意欲何为……”
“阿月,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我不担心自己,我在想你。”乔姝月抬眼,“他这么帮你,说别无所图我是不信的。”
谢昭凌沉默片刻,走到床头,从木匣中掏出一沓厚厚的信件,交到了乔姝月的手里。
“这是我查到的所有,关于郑丰南。”
关于他的来历,他作为徽商时在老家的全部底细,进京后以悦泉楼东家这个身份做的事,还有他后来又离开京城,帮他的主子又做了什么,林林总总,大事小事,加在一起有数十封密函。
必定还有不少遗漏,但光凭这些,也足够令人咋舌。
因为郑丰南举止反常,所以谢昭凌在握有权势的第一刻就着手调查。这些年积攒的许多情报,此刻都捏在乔姝月的手里。
谢昭凌随口道:“许是他知道我捏着他的把柄,所以愈发迫切希望我能和他共事。”
他并不相信“惜才”这类肤浅的说辞,单单一个欣赏,不足以支撑郑丰南做这么多利好他的事。
若是互相牵制,倒还说得通。
毕竟他的身世郑丰南也查出了一些,他们互相捏着彼此的软肋,只差一个台阶,走到一起便是顺理成章。
乔姝月打开了其中一封,看到一半处,瞪大了眼睛,错愕道:“他竟与柳贵妃青梅竹马,还有过口头上的婚约?!”
谢昭凌微微颔首,想起郑丰南曾说过——
“少年人的感情不值几个钱,她现在待你好,等再过几年要嫁人时,她的父母就会待价而沽,为了家族的荣耀,将她卖出去,你们之间的感情,怎能作数?”
那时郑丰南看似在挑拨他和乔姝月的关系,实则只是出于自己的情感经历有感而发。
乔姝月道:“贵妃娘娘确实是在先贵妃重病时,被柳家接回京的。”
身为皇子之母的大女儿病故,便急匆匆将老家的小女儿送进宫里,巩固家族在后宫的地位。
谢昭凌道:“郑丰南应是因为贵妃才来的京城,也是因为她,甘愿给柳三爷做走狗。”
这也能解释,为何郑丰南并不是向着二皇子的。因为他恨柳家,或许还恨上了贵妃,只等着看他们满盘皆输,而真正的赢家是谁,他并不在意,只要不是二皇子和贵妃就好。
“至于柳三爷为何要通敌叛国,为何要与家族作对,我暂时不知,要等我和柳三爷见上面。”
听说那人近来也回了京城,只待一个相遇的契机。
乔姝月蓦地抬头,直勾勾看着他,“你要答应郑丰南的合作吗?”
谢昭凌揽住她的腰,微微俯身,唇贴着她的耳朵:“阿月想让我答应吗?”
乔姝月微微阖眸,努力思索前世的种种。
半晌,睁开眼睛,目光清明而坚定:“答应他。”
“好。”
谢昭凌没有一丝犹豫,这叫乔姝月松了口气。
他笑道:“怎么,是梦境指引了你吗?”
乔姝月目光躲闪,支支吾吾:“算是吧。”
拿到郑丰南的底细后,她几乎可以确定,前世就是郑丰南一直在帮他。
既然知道郑丰南不会害他,为了不破坏他的命格,她必定要纠正轨迹,让郑丰南再度来到他身边。
眼下正是最合适的时机。
正欲再说什么,管家忽然敲了下门,在门外回:“小将军,有客来访,又是那位姓郑的公子。”
屋中二人皆沉默下来。
四目相对,谢昭凌读懂她的示意。
他走到门口,“请他来书房一叙。”
管家应声退下,乔姝月也打算离开。
谢昭凌没拦她,张开手臂,想要再抱抱她。
乔姝月忽然顿住身子,抬手将人推开。
谢昭凌委屈地垂下眼,以为自己把人惹恼,又被厌弃,泄气道:“好吧,那路上——”
小心二字还未出口,便听她试探道:“我可否留下来,偷听你们谈话?”
谢昭凌:?
渐渐地,他嘴角翘起来,忙不迭地应道:“当然,随便听。”
他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只是……
谢昭凌环顾四周,为难道:“我这里无处藏身,除非……”
他拉着人,走到床榻前,指指里头,眼神无辜,“你躲进去?”
他房间里连扇遮挡的屏风都没有,站在门口便将整个屋子的陈设收入眼底。
除非放下床帐,躲到床榻里头去。
乔姝月无可奈何,“好吧。”
谢昭凌唇角弧度难压,轻咳了声,吞掉笑意,“委屈阿月了。”
乔姝月脱鞋上榻,缩进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颗脑袋。
她眯起眼睛,“你最好没有旁的心思。”
“怎会,我可是正人君子,什么都没想。”
某位自诩正派,却在为心上人整理被子时,硬生生地停了半晌。
君子当了没两句话的功夫,便本性暴露。
在他睡过的床榻上,躺着他心爱的女孩。
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沾染了她的味道,等他夜晚再用时,就好像将她抱进了怀里。
一想想,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他克制不住,手指扫过她微烫的脸颊,低声笑道:“你知道此刻像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