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听得心头一紧,“您是要?”
“给他用的药一直很温和,讲求一个细水长流,慢慢滋养。可是现在呢,这法子倒成了拖延的累赘了。”吴大夫沉声道,“那我就给他用一剂狠药吧,方子虽在医书上有记载,但老夫没试过,听闻药效强烈,诊治过程中患者会遭受极大的痛苦,所以老夫一直不忍用。”
“但是,常言道绝处逢生,他这么能忍,想来那些痛苦于他而言,自然不如常人那么煎熬。”
“挺过去的话,好得能更快,挺不过……”吴大夫叹息道,“来世再投个好胎吧。”
“……”
谢昭凌再度陷入昏睡前,隐约听到婢女们急切呼唤了声:“姑娘!!”
她出去了?
不知去了哪里。
乔姝月去了乔誉的院里。
此刻正值深夜,乔家却无人在休息。
乔父今晚在公衙值守,大哥乔叙带着大理寺的人去围了悦泉楼。
京中的铺子账目出现问题,乔母褚氏今晚没回来,家中能做主的,只有陆氏一人。
或许这些都是提前设计好的,特意支开家中的长辈,再设法引乔良出府,诱他担下杀人的罪名。
乔姝月心里恨极,不顾护院的阻拦,直挺挺地冲了进去。
二哥乔良已经从麻袋里爬了出来,苏醒了,他大概不是自然醒来,周身湿漉漉的,似是才被人用冷水浇过。
他颓唐地靠着门板,垂着头,人还迷糊着,眼前忽然晃过来一个小团子。
而后他下巴重重地挨了一下,脑袋也因为后仰,狠狠磕在了门框上。
乔良抱住脑袋,痛苦地:“嗷!”
乔誉眼角一跳,忙上前拉人。他哪见过小妹挥舞拳头,今儿也算是涨了见识。
乔姝月还想原地跳起,她个子小,就只能跳起来打。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这么冲动过,今日实在是各种情绪都夹杂在一起,惧怕担忧,愤怒委屈,都混在一起,在胸中激荡,令她大受刺激,神志暂失。
尤其是在看到谢昭凌躺闭着眼在榻上的模样。
那庸医还说让他投个好胎!!!
她心里破天荒地生出“我跟你们都拼了”的冲动。
乔姝月一边挣脱,一边冷笑:“四哥你别拉我,与二哥讲不通道理,那我就用拳头让二哥清楚道理!”
乔誉:“……”
不得了,看来那姓谢的小子分量当真不一般,比他想的还要重。
怎么,这是人没哄好,反而发了疯?那姓谢的也不行啊。
乔良满眼热泪,痛得五官扭曲,“打人不打脸,我招你惹你了?”
“你还敢问?!”
小姑娘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狮子,怒吼着直往乔良身上冲。
乔誉一手拦在她腰间,把人往后拖,“有话好好说,别气坏了自己。”
乔姝月不听。
有话好好说,也得等她先把人揍一顿再说。
一院子的人都拦不住一个乔姝月。
家仆不敢上手,只能把乔良团团围住保护起来。可是乔姝月气红了眼,敌我不分,谁拦她她就用头顶谁。
最后还是乔誉做主,挥退一众仆从,让小姑娘成功地冲到乔良身边。
罢了,让她解解气吧,二哥也确实欠打。
防卫圈猝不及防地撤下,乔良反应不及。他瞳孔放大,眼睁睁看着那一拳又抡了过来。
乔誉:“……”
乔良:“啊啊啊我的眼睛!!”
这一跳大概用了吃奶的劲儿,跳得老高,一下捶上乔良的眼眶。
乔誉叹了声,似是不忍再看,背过身去,“活该。”
一炷香时辰后。
乔姝月累得呼呼喘气,她目光凶狠,瞪着在地上躺平,一动不动的乔良。
她用脚踢了下乔良的腿,“别装死,再来战!”
乔誉:“……”
他没忍住,规劝道:“哪家闺秀似你这般张牙舞爪?你往日的乖巧与端庄呢?”
乔姝月还紧盯着地上的二哥瞧,仿佛只要他一动,她就能再上去挠两下。
她心里委屈,也没有哪家闺秀要和心上人生死分别两次的。
“打架斗殴那都是街头混混才会做的事。”乔誉顿了顿,改口道,“虽然有的世家子弟也会,遇事用拳头不用脑子,横行霸道,伤风败俗,但你是好孩子,要挑好的学,不能和败类学。”
“败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乔姝月不耐烦地打断,指着二哥,“他是不是在装?比我大那么多,被我三两下就打趴下了?”
乔誉见她不依不饶,只得叹道:“他吸了迷药,劲儿还没过,手脚无力,四肢酸软,能清醒着坚持被你打这么会功夫已然很不容易了。”
乔姝月顿了下,“嗯”了声,老实地坐回去。
还以为二哥诚心悔悟,知错改错,所以才任她捶打不还手。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那就不算他主动认错,等他醒了再继续清算。
“手疼不疼?”
乔姝月冷静下来,委屈巴巴地揉了揉,“嗯。”
“你放心,他的惩罚跑不了,”乔誉目光微冷,瞥了一眼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你也是,往后有事别自己扛着,若非我这几日一直盯着二哥和你,还不知你们给我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
乔姝月不服气:“我早就同你说过了啊,你们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乔誉被噎住,理亏地没吭声,他确实没将这事太放在心上。
一是柳家小少爷禁足,二哥想报复也没处去。
二则是他确实低估了二哥惹祸的能力。
幸好他的疑心作祟,暗中盯着兄妹的动静,还能为他们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