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家的恶鬼姬(439)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七尾城下山谷。
这是一处不允许胆小者存在的战场,上杉军在上午的时候进入到战场之中,他们的本阵在西南方,而早一步来到并布阵的是织田军。
阿犬只留下了一千弱兵来包围七尾城,然后就拉出了她那肆虐越中﹑能登的军势,来到这个战场。
五千对四千。
数量的差距有一千,人数多的一方是织田军。
百战和养蛊。
经验的差距有几十场合战,经历更多合战的一方是上杉军。
正义与邪恶。
维持武家秩序,不肆意残杀武士;主张绝对平等,平民武士不服皆杀。
黑白的毗字旗,红白的木瓜纹。
七尾的这一处战场,都不是两军的主场,占的优势是谁也不多月,两边都有熟知地形的能登人。
「怎么打?」斋藤朝信手摸着刀柄,望向摆出进攻阵形的织田军。
「怎么打?」竹中重治笑着打开折扇,微笑看向提问的江马时政。
两个作战风格相近,同样浪漫的武士,并不可能在战场上与对手跳探戈,更不可能是舞蹈,唯一的可能就仅是近身肉搏——
「全军进攻。」阿犬翻身上马,高举起左手,握成拳。
「上乱龙旗!」上杉谦信戴面罩,紧夹马腹,拉缰绳。
——鸣!
号角响起。
两军就像有了默契一样,全军向着对面冲去……
开战即决战!
闪耀着银光的南蛮同具足在军阵之中无比的耀眼,粉红色已深陷地狱的三头犬具足像是吸收了光线黑气缠绕。
——啪!
是那样的声音么?两鼓巨浪拍在一起的时候,真的会有声音么?
没有的,七尾城上的游佐续光脸色苍白,脸无血色,因为声音并没有出现,那慑人心弦的对撞,是黑暗的,像黑洞一样吸去所有的声音。
「这是﹑这是什么样的战斗?」
步兵没有阵形,直冲上去强突,而骑兵不在侧翼,强行正面冲撞,两军都违反这个战国的常识。
——啊!
——啊呀!
如果这个时代有保龄球,那游佐续光一定会说现时的织田军足轻就像是一个个被撞击的球瓶,向反倒飞出去,撞倒身后的同伴。
然而,并没有结束。
爬起来,血肉模糊的他们爬起来,高呼着意义不明的话,带着残破的身体向前,拉着马腿,用牙齿咬住马匹那些如铁一样的皮肉。
可是没有崩溃,织田军就像是疯了一样,一直往前,那些最前阵的织田军足轻仿佛在嘲讽上杉军的骑兵:就这样?
「这样可挡不住我啊!」
前田庆次郎是狂犬,但更似狂魔。冲锋的第一击,是由他担上的。东南西北,跟着阿犬一同征战于战国,他经历过的合战早已超过了另一个时空的他,手中的太刀在挥舞,是进攻的桥头。
兵种的优劣势可以很大,经验的多寡会造成影响,但最大的是——
心!
心态和士气,决定战争的走向,曾经的漆山,正是向世人展示,什么是极致的战意,而这一刻,织田犬亦向上杉谦信说明这一点!
「竟然……竟然……冲散了?」游佐续光不相信。
用血肉来抵抗战马的冲击,用疯狂来拖慢骑士的速度,然后杀戮的本能将他们拉下马,一刀一枪,用刀刃﹑用枪尖﹑用刀柄﹑用牙齿﹑用尽身体的一切,把他们——
通通敲成肉酱!
血肉的长城成功了,分层式的步兵散冲锋,如恶鬼一样吃下上杉军的冲击。这到底是天使的奇迹还是恶魔的劣行?
不,是学习。
这群是越中流离失所的平民,也有一些信仰着一向宗,那个只要念一句喃呒阿弥陀佛就可以洗涮身上罪业的神奇咒语。
阿犬越中和能登在灭佛,但也不是灭佛。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相信佛,不求理解那经文,他们只是相信着本身的欲望,可以在死后得到安乐,那么只要将欲望嫁接到一个更方便的地方,那人心即可转移。
一个不需要念喃呒阿弥陀佛,只要心存为主牺牲的信念,只要自以为是在进行感化的战争,那将被收留到天堂。主会为他们准备吃不完的大米﹑喝不完的酒﹑可爱温柔的妻妾。
在天堂里,劳动即有所得,不存在迫害,每个人都可快乐,亦可永生……
——你信吗?
不信即死,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堆在城上﹑寨内的尸体都告诉那些人这个事实,阿犬是个传教士,但她是一手圣经一手武士刀的传教士。
「真是……真的是跟一向一揆,没有分别,而且更疯狂……」
看着前方景色的蒲生氏乡感到了心痛,良知告诉他,阿犬所作所为是恶,是曲解圣经的内容,是邪恶的,也是主所不容许的。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丑恶的信仰,却可以成就一支疯狂的军势?
第四十五章 七尾之战
挡住了骑兵的洪流让上杉军上上下下都很意外,在开战之前上杉军大部份武士都以为前排的冲击骑兵至少都可以打穿织田军一次,即使不行,至少也应能杀到三头犬所在的位置。
可惜事与愿违。
「真是丑恶至极……」
跟在上杉谦信身边的近卫千坂景亲,不自觉地说出了这一句话。在织田军最前线的足轻脸上,大多都是惊恐,但同样存在着凶狠。
这种表情,千坂景亲在之前见过,就在几年之前的越中。
在几年前越中的一向一揆,才是上杉家的主要敌人,至于武田家?那时早已把重心转到了三河远江,只保持着对峙而不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