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群替身后,正主复活了(236)
她依旧要被天道限制,被凌无源的剧本左右,被苏浅浅和她那个系统暗中操纵。
……她差一点就堕邪,或者是死了。
她还不够强。
可是这个世界,弱是原罪。
每个人生来都带着原罪。只是大多人浑浑噩噩,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
恚獍想要抹消这个世界的罪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是凶残,而是超脱世人的通彻。
凌韵看了看好似无边界的夜空,神情淡然,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想,如何打败邪尊吧。替身们如是想道。
凌韵和几人简单交待了几句,便离开回元宗,去寻找凌无源。
凌无源身上还留着她当年在他身上种下的师徒契,如今她恢复修为,想找到他并不是很难,凌韵稍微沉下心一感应,便选定了方向,放出流云舫疾速飞去。
失忆后的这段记忆给她补充了不少从前百思不得其解的故事背景,比如羽化,比如邪物与邪修的区别,比如枭的身份和邪道这些年的布局,比如前世与今生的联系以及穿插其中的关键人物。但她依然有件事哽在心头,便是枭看她的眼神。
那个男人终日戴着面具,但凌韵敢肯定,他看她的眼神森然冰冷,不怀好意。以前只当是他不喜欢她这个挂在邪尊大腿上的漂亮挂件,可如今想起来,那是一种仿佛预见了她悲惨的未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或许这一切都要见到凌无源后,由他这个“造世者”来解答。
凌韵收了流云舫,仰头看向面前高耸入云的山峰。
寰山寺。
凌无源为什么会在这?
想起莫名失去音讯的陆鉴庭,凌韵心下有些惴惴,以最快的速度御剑,转瞬便到了山顶的寰山寺。
她恢复了修为,赶路时为低调行事,下意识隐藏了气息。所以到了极近处,寰山寺的人还没发现她。
但她已经遥遥地感受到一股阴腥邪气。
凌韵眼眶微微张大,缓缓定在半空中甚至忘记了前进。
空中是一团蕴含着浩瀚能量的血肉,越来越多地溢出曾被隐藏的邪气。如同一坨被剁碎的肉泥,就像她在北幽海的羽化池看到的那些一样,正在滚滚流入一张人皮,聚集成型。
那张凹凸不平还未完全充满的人皮,被春草般窜出头皮的发丝出卖,显露出主人的特征时,凌韵禁不住在心里尖叫了一声。
银白色的发丝,像是可以驱逐脏污血迹一般,变得光辉闪亮。才镶进一只的眼珠,大半被眼皮盖住,却已映出浅灰色的粼光。
这是曾与她交颈缠绵的人。如今却是肉沫的形态。
凌韵感觉胃里翻腾,下一秒就听到识府传来一声“呕”。
童音震惊得快要破嗓了——
【卧槽,就连佛子也堕邪了?】
【不是“堕邪”。】
凌韵沉冷地望着那个渺小却能量惊人的黑点。
他不回她的传讯,是因为他已经认了另一个人为主人。
【佛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正道。】
【他就是他们藏起来的最后一颗黒舍利。】
凌韵轻轻闭了闭眼,可视网膜还是残留着方才看到的血腥画面,在她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忽然觉得那些玩弄记忆和人皮的人……真的很恶心,恶心得她想吐。
第109章
枭在很久以前,就制造了一批安插在正道的“钉子”。
那些人经历一期羽化重生后,却并不接受邪气灌溉,而是以失忆者的身份醒来,通过邪道的暗中设计,辗转拜入仙门,连自己都不知自己是邪道的卧底。
他们在正道修行,尊师重道,友爱同门,一切都是发自内心。
直到他们被邪道的人强行启动二期羽化,唤醒记忆。
凌韵觉得记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能决定一个人的立场,甚至决定一个人究竟是谁。
什么三观什么信念,无非是建立在记忆之上的以偏概全。
这样的东西,却有大把人拼死维护,说起来也是可笑又悲哀。
她也是可笑又悲哀。在找回记忆后,她果然因为今生记忆的主导,而不可避免地拾起对正道的责任与信念,以及对邪道本能的排斥,甚至还包括对凌无源长年累月的怜爱,让她已经淡忘了他作为她未婚夫的样子,只一心觉得他是她要护着的崽子。
她曾经执着的根和风筝线,根本只是不愿踏空进入更深的未知,所以施加给自己的自欺欺人。
凌韵见到陆鉴庭清浅温柔的眸色,好像残留人间暖度的房间骤然降温,变得沉寂而冰冷,低下头熟练地行了个邪修之间的交手礼,对凌无源恭敬地喊道:“为邪尊效忠。”
她的身体好像也被他的神情冻到了,感受到由内而发的寒意。
她记得凌无源温柔地给她解释黒舍利是什么的模样,少年黑眸中那抹一闪而过的阴冷直到现在还让她心底发寒。他说,邪气入体的正道修士,只是因为不知如何控制邪气,才显露走火入魔的表象,实际上邪气进入经脉对人无害。但真正的堕邪,会被邪气侵入识府,侵吞元神,堕落成邪物。
邪物没有灵魂,只是一团能量体,有着凶恶狡猾弑杀的本能。
就好像后期的段江雪和苏慕琴。再乐观再心怀慈悲的人,也不可能产生它们还能被拯救的错觉。
邪物即使保留生前记忆,披上纯白高贵的人皮,即使学会人类的道德礼仪、感情爱欲,也不过如同鹦鹉学舌,知音不知意罢了。
而这一切……凌无源早就知道。他曾眼睁睁看着她与佛子眉目传情,虽然那时他失忆了,可这一切都是他写下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