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竟是大小 姐(192)
“爹!娘!”
孤竹熙见到这一幕,想到过去帮忙,奈何抽不出身,他手下正拉着一个幼童上来。
孤竹翊眼睛贪恋的落在桑意如身上,半响,他柔声道:“娘子,我不是一个好夫君,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桑意如似乎是知道了他的意图,拼命摇头,眼泪落在孤竹翊血痕横肆的手背,滚烫得让他的心,忍不住一痛。
他费力抬起另一只手,却怎么也够不到桑意如的脸,嗓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心疼,他轻声哄道:“娘子,不哭了好不好,我帮你擦不了眼泪。”
桑意如:“你再坚持一下,我很快拉你上来。”
孤竹翊没有回话,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回应桑意如,他错开她的眼神,看向不远处:“初弟,还有各位父老乡亲们,我孤竹翊对不起你们,牡丹宴一事,是我干的!”
“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只当一个县令,不甘心被人抢走我的功劳,所以才借牡丹宴,报复大家。”
“但我的妻子和孩儿,都对此事丝毫不知情,还望大家,念及往日我的一点功劳,不要牵连他们。”
“孤竹翊再次,谢过大家!”
说完,他转头,看向桑意如,对她微微一笑,一如初见时,憨厚腼腆。
“娘子,冬天到了,记得添衣保暖。”
话落,他快速挣脱开桑意如的手,身体破空下坠,慢慢的,他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还想问。
娘子,下辈子他还可以做她的夫君吗?
但孤竹翊没问。
他不敢。
他觉得他不配。
“不——”桑意如情绪崩溃,赶来的南初没法子,只能强硬把她拖走。
远处,孤竹熙瘫坐在地,瞳孔看着父亲消失的地方,眼泪无声落下,一滴接着一滴。
远处,坛台坍塌彻底的那刻,本已经死去的木一,拼命爬到主人的身边,以
身体护在他身上。
生命消失的最后一刻,没有心的木偶人,化作盔甲,只为不让主人已经死去的身体,减少几分痛苦。
不知何时,裂缝停止蔓延,西陵镇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第97章 山高水远,我等在此别过。
几日后,一封盖着大理寺卿章印的急函,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并与暗卫取回交接的秘信,同时呈于御台。
当晚帝王大怒,一时间人心惶惶,连取消禁足,又成功扳回一局的二皇子,都低调行事,不敢露出半分得意。
不久,新律令颁布,层层递下,各州县掀起整顿风潮,埋在暗角饮人血的烂泥相继挖空。
同年,大凉和霖霪国的关系愈发紧张,礼部负责外交事宜的主客司拳拳出击,人人精修语言艺术,皮笑肉不笑的把霖霪国的官员,怼得有火发不出。
反而,还要附和一句,大凉不愧是大国,风范堪称典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新任县令任职公函送到西陵时,西陵镇却提不起一丝兴意,人们皆身披白麻,神情悲痛,空中蔓延着黄纸灼烧的味道,呛得他们直流眼泪。
泪水打湿了他们的面庞,姑娘们敷面的白纱变得透明,红肿的双眸有怨恨,但很少,几乎不可见,更多是如亲人离世那般的悲伤。
褚岁晚看着跪在墓碑前的一对母子,心里感慨万千。谁也不曾想到,短短几日,西陵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官民其乐融融的画面恍若昨日。
牡丹宴后续,南初把涉嫌的管事仆役全部收关大牢,经过一番审问,又与桑意如拿来的孤竹翊遗信比对,牡丹宴完整的起因经过浮现在众目。
这要从孤竹翊赴京城科考说起。
孤竹翊那时,是一个考中进士准备进入殿试的书生,无奈因为外形,殿试的资格被轻飘飘的一句:外表影响为官之气,殿试名额被冒名顶替。
无权无势的孤竹翊,只能领了去西陵当县令的委任状,感恩戴德的前往就任。
愤懑是有的,但孤竹翊坚信,只要他干实事,尽职为民谋福,他定会有升官的那日。
一天又一天,西陵慢慢变好,他的功劳一件件累积,却是旁人步步飞升,理由永远是他形象不符。
书生的奋气磨平,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孤竹翊,第一次红了眼。颓废的那日,孤竹翊去喝酒,红起的脸,却大多不是因为酒气。
那天,恰恰下了雨。
孤竹翊没去酒楼,只是用自己不多的银钱,在路边买了一壶酒,死气沉沉边走边喝,像是应景般,老天嘲笑着淋了他满身。
他望着桥下,那里河水汹涌,拍打岸边的气势冲冲,却只能甘居于结实的泥石之下。
像这样的地方,不止西陵有,西边的其余州池也建了不少,举措极大减少了南来潮水对西部的影响。
但这些,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孤竹翊觉得自己不能那么俗,可再清高的文人,都有官拜丞相的那日,何况是他一个死了爹娘的孤儿。
激动之下,孤竹翊的身体愈发探出石桥,也就是在这时,一把油纸伞举在他头顶,幽幽的清香入鼻,刹那间便唤醒了糊涂的神志,也让身体回温。
耳边风雨交加,孤竹翊却恍若未闻,如万物静止,他眼中只容得下,那一双没被面纱覆盖的水眸。
清柔澄亮,让灰蒙蒙的世界,一下子照进了晴阳。
渐渐,圆滚滚的白团子,染上了春的羞红。
此后,孤竹翊重拾信心,并顺利通过重重考验,把父母疼爱的娇花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