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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守寡失败以后(60)

周元亮看了眼容瑾,他眼睛里冒火,大有大吼“你行你上啊”的架势,可心里面清楚,容瑾还真能上,他一旦让出砧板,切墩的活儿就干不稳了。

容瑾不是师父,被师父骂两句,他可以埋头继续干,直到干好为止。

现在干不好,那么多只眼睛盯着呢,在得味楼的后厨就立不住脚了。

周元亮吸了一口气,属于海鲜的腥味钻入了鼻腔,小黄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像是蓄满了嘲讽,仿佛在说:你拆不好老子,老子死给你看。

他扯了扯嘴角,耳畔似再度回响着容瑾的话:

——不要用蛮力,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鱼头,用手腕的巧劲儿蹬掉鱼头。

——打开鱼腹后刀刃卡着脊骨,不要一点点往下拉,那样鱼肉会碎,要一气呵成地滑下去。

——在尾端干脆利落地斩断,顺带刮掉鱼腹两侧的黑膜。

在这些指点下,周元亮专心致志地做。

笃。

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干脆利落。

周元亮看着自己拆出来的黄鱼肉,就两个字,完整。

“做的不错,我要三条。”

周元亮调高了眉头,不满地嘟囔。

就这就这!

师父还会说两句:小亮干得好,未来可期。

容瑾怎么就就一句“做的不错”把他打发了啊

“知道啦,容大厨,再给你整两条出来。”

周元亮美滋滋地又抓了两条小黄鱼放在砧板上,他看不见,此刻他的嘴角扬起的弧度多么灿烂。

也没看到,旁边人投来的目光,或羡慕或暗暗嫉妒……

白塘垂下眸子,更加用力地揉着面团,团成圆的又按成扁的,脑海里是容瑾拆字一样一撇一捺的指点,好似自己听了一遍也会去拆小黄鱼了。

“三条,容大厨来检查检查。”

白塘细微而又无奈地摇摇头,眼神中或多或少流露出的情绪是羡慕,只有他这个朝夕相处的师兄知道,周元亮喊的那声“容大厨”不是调侃。

“嗯,松鼠鳜鱼的蒜瓣肉会切吧我那天做的时候手法注意了吗”

容瑾接过小黄鱼的时候问。

周元亮心头尴尬,原来容瑾知道他做菜的时候自己有偷看,偷师最要不得,肯定会被讨厌吧。

抬起头去找容瑾的眼睛,看到他的眼睛里只有单纯的询问,没有谴责。没有厌恶……周元亮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他诚恳地说:“注意到了,没学会。“

容瑾点头,“待会儿我做的时候你再仔细看看,切墩没有快捷方式,就是多练多看,唯手熟尔。”

“嗯,”周元亮点头,虚心受教了,不过他有疑问,“你定菜单的时候我就想问了,松鼠鳜鱼是哪里的菜”

定菜单的时候他听容瑾形容过这道菜的造型、口味,后来容瑾做过也让大家尝了尝。可是疑惑一直盘绕在心头,跟着师父做过、吃过、见过的菜那么多,这松鼠鳜鱼究竟为何物,竟然闻所未闻。

难怪师父总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眼界还是太窄太浅了,像容瑾这样多读书果然有用。

容瑾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头,“以后就是本地菜了。”

他没细说,直接起油锅把三条小黄鱼炸得定型——两头微微翘起,似弯月,又似翩跹的蝴蝶。

然后就是调汁,醋溜,顾名思义就是以酸为主调,甜咸辅之,吃的是浓稠汤汁里面小黄鱼外壳的酥脆、白嫩鱼肉的细嫩,所以炸的定型的时候要用八成热的油温下锅,一次性炸透。

深盘里面铺满汤汁,三条“飞跃”的小黄鱼落在其上,再轻柔地淋上剩下的汤汁。

容瑾吩咐,“送过去吧。”

雅间里。

王管家眼前呈现出来的就是这么一道菜,酸香的味道勾人。

龙井虾仁清雅,虾仁鲜甜,好看有余,对王管家来说好吃不足,他跟着老爷到处走的,口味较重,鲜甜清淡的食物吃的有点没滋没味,但那道菜他承认,是好吃的。

“王管家,先喝茶。”

旁边小茶炉煮着,茶香极淡,却丝毫不容忽视。

袁掌柜执起茶壶,絮絮地把白瓷盏装满。

口杯不大,慢慢品,两口的事儿。

袁掌柜比了个请的手势,王管家微微让了一下就拿了口杯抿了一口,“嗯,有些年头的老君茶了吧”

“王管家厉害,六年的茶饼了,六年前春天雨多,做的茶味道更清幽。”

多年藏的白茶口感绵柔细腻、甘醇清冽,越煮越香,能够很平和地冲淡口中的杂味,试菜的时候配这个正相宜。

王管家表情愉悦,被重视谁会不开心呢。

那就继续试菜,小黄鱼油炸的,放久了可不好吃。

酸香开胃,新嫩鲜香。

这是王管家对这道菜的评价。

“小黄鱼油炸的,分菜的时候怕是不方便。”

袁掌柜点头,提出了解决方法,“正式宴请的时候一人一盘,吃起来也方便。”

“这个可行。”

又是一杯老君茶,紫菜狮子头上来了。

用的头水紫菜,紫菜吃起来口感更加肥厚,海的鲜与肉的鲜搭配在一起是个奇妙的组合,王管家点点头,他越发期待后面的菜了。

可是端上来的不是松鼠鳜鱼,而是一道小甜点。

“这是”

王管家一个中年男人,外头行走的,面皮肯定细嫩不到哪里去,肤色也深。他此刻端着一个白色大盘子,大盘子上半个鸡蛋那么大的小东西,那是个小圆柱,黄色豆腐似的,顶部有一层焦糖色的脆壳,闻起来就甜,看起来更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