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很明显,他有钱,他要让族里面换族长。
一块准备喂狗的馊饼喊了二三十年了,够了。
他爹抹不开情面,还念着族里面一些人的好,这么多年一直接济,那是爹亲缘重,可他不是!
“目无尊长啊,真是狗东西,我要去衙门告你不孝。”老头色厉内荏地喊着。
黎未轻笑,“族爷爷,我爹一直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天我就报恩,黎叔,把东西给族爷爷抬上来。一块馊饼劳您惦记二十多年,是我们不应该,我今天一百倍报答你。”
两个小厮端来了一箩筐的饼子,又重又沉。
黎家做事终究没有做绝,不然直接把饼子给塞他们嘴里现吃下去才得劲。
听得容瑾两只眼睛睁大,觉得太特么痛快了,难怪能做出找个病秧子夫郎入赘的事儿。
他扶着月洞门走了进去,眼中划过茫然,怎么就一个干吧老头、一个矮黑的庄稼汉子和一个五大三粗但明显把好衣服穿出来的年轻男人,他们被一群小厮围着。
院子里就是不见刚才还在说话的黎少爷。
“少爷呢”容瑾问。
容瑾发出声音,站在院中的众人才发现门口有人。
是个清俊的书生,身量高,长得极好,那扫过去的眼神清清淡淡的,仿佛看的是路边无关紧要、懒得搭理的野狗。
族长和隔房堂哥带来的年轻男人一下子瑟缩了肩膀,埋着头羞得不敢抬起来。
“回郎君,少爷要出门了,现在约莫在套车。”
一个有眼力见的小子赶紧上前回。
容瑾敛眉,“知道了。”
他看向气哼哼的老头,清瘦的脸上浮现出客套的笑容,“这位我不知道如何称呼,我就是你口中的痨病鬼,很抱歉了,我还挺能活的,嘿嘿。”
“病秧子,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堂哥现在耍起威风,想要重新找回场子。
容瑾看着快要指到自己鼻子的手指,笑着说:“我是秀才,你这么对我不客气是要打板子的。”
不知道是不是,容瑾吓唬人呢,感觉秀才身份真好用。
堂哥吓得立刻缩回了手,凶悍的表情下尽是畏惧,他嘴硬,“我可什么都没做。”
容瑾不搭理他们了,扶着冬子的手催他赶紧带自己去找黎少爷,晚了一步,他就要出门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侧面处看到了即将出去的马车。
容瑾喘着粗气沙哑着嗓子喊,“等等。”
靠他能拦得住才怪,关键时刻还要靠年轻人,冬子小跑过去拦下了马车。
容瑾扶着腰,呼哧呼哧地走了过去。
马车的门帘子掀开,黎未探出了头。
他看到瘦弱的容瑾呼吸不稳地站在车边,对着他说,“我做了馅饼,趁热尝尝。”
“还有,我想和你谈谈。”
心脏砰咚砰咚。
容瑾轻抚胸口,心里面说:淡定啊,帅哥美女又不是没见过……但脾气、容貌如此好的,当真好少啊!
第四章 “我手艺很好的,你试试。”……
黎未下意识接住了递过来的食盒,他说:“谢谢,等我回来谈。”
“现在谈也可以。”
容瑾挤上了马车,坐在了靠门口的地方。
黎未抿抿嘴,算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和陌生男子同乘一辆车黎未有些不自在,他缩紧了双腿,抱着食盒,垂着眼睛。
容瑾把门帘子挂上,看到了挤开车夫坐在了车前的冬子,他眉眼弯了弯,能够明显感觉到黎未不那么紧张了。
侧门的门坎卸了下来,车夫甩起鞭子,鞭尾抽动空气发出啪的脆响,马儿动了起来,青布小马车慢慢离开了黎府。
初次出府,容瑾对什么都很好奇。
黄泥地杨着轻尘,空气中隐隐有着杂味,街两边商铺黎立,挂起来的幌子很是乍眼。
东洲府地处南方但不似江南水秀之地那样河网纵横,以船行代替车马。
这里有点像容瑾的老家,河道多、桥多,平整夯实的土地更多。
也不像古装剧那样每条路都铺着青石板,处处都是精致风景。
黎府在的这一片算中上人家的居所,出了柳溪弄,便见到了更多市井。
“我做的韭菜鸡蛋馅的软面饼,不知道你吃不吃韭菜啊,我就贸贸然拿过来了。”
以食物作为谈话的开端,是个不尴尬的开始。
黎未打开了食盒,看到里面表面金黄诱人的饼子,的确很引人食欲。
“没想到你还会做吃食。”
黎未教养好,更兼之在容瑾期待的目光中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而且气氛窘迫的时候,真的要弄点事情做做分散下注意力的。
他拿了一张饼子吃,心中微惊,味道竟然出奇的不错,并不是绣花枕头。
“虽然不是鲜嫩的春韭,但这把韭菜是刘妈妈大早晨新鲜割下来的,味道也很鲜嫩。”
黎未不知不觉吃完了一张软面饼,忽然就觉得面上有点烧红,他力持镇定地说,“你放宽心在府中住着,好好修养,我不会为难你。如果你……”
他有点难以启齿。
他花了银子让容瑾入赘,本就初心不良,当着容瑾的面实属说不出口。
“我与你谈的就是这件事,我短期内肯定死不掉,你是没法做寡夫的。”
黎未抬起头,目的被戳破的窘态写在了脸上。
他看到瘦弱的容璟虽然单薄,但眉眼舒朗,显然已经想通了什么,心无郁结。
情绪带到脸上,笑容毫无勉强。
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面,那个心如死灰的秀才与现在的容瑾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