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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他是九千岁(188)

明黄色的圆领广袖龙袍,十二章纹团龙衮服,腰间系红蓝玉石镶嵌的腰带,头戴二龙戏珠善翼冠。

一切穿戴妥,离早朝还有半柱香时间。

赵二喜传话圣上起驾。

宁武帝上了轿撵,往左殿宣政殿去,天还是黑的。而太极宫门口,寅时时左掖门朝臣大人们已经列队过了金吾卫搜身检查,手持笏板,浩浩荡荡往宣政殿前列队等候。

鼓鸣三声,圣上驾到,百官列队整齐,行跪拜大礼迎圣上。

宁武帝端坐龙椅之上,大内总管赵二喜赵公公喊:众臣早朝,有本启奏。

之后就是大臣手持笏板上奏折了。

早朝时间大半,外头天大亮,早朝无事可奏,就在赵大总管喊退朝时,百官列队中间站着的监察院聂文手持笏板上前。

“启禀圣上,臣有本要奏。”

宁武帝一看,抬手。内侍上前取了聂大人奏折奉送圣上过目。地上跪着的聂文未起身,道:“臣要奏江南道盐政俞洋与当地氏族东氏勾结……”

盐政从五品官,还是地方官,官阶不大,但盐政这位置地方官没人敢惹,就是盛都一些品阶高的官对‘盐’一事,能不沾染就不沾染,更别提聂大人现在不仅参了江南道的盐政,竟然还动了当地氏族东氏。

整个大盛出盐的地方,设盐官有七处,其中江南道、江西道两处最为富饶,整个大盛中原地区百姓吃盐都是靠两地,江南道有三大姓氏,东氏虽然最末端——

聂文还不算傻全了,没挑硬骨头参。

但这事还是麻烦了,盐官和东氏,那东氏再说末端,在江南道盘旋百年望族,也不是好惹的……

百官朝臣垂目,遮盖住神色,各人有各人心里盘算。

宁武帝看向奏折,神色不明,监察院聂文还跪在地上,他脑袋抵在宣政殿地板上,躬着背脊,将盐政俞洋与东氏勾结罪证一一列出来,齐齐列了十一条罪状。

“……巡查院柯安冒死传回来的证据,如今下落不明,还请圣上明察。”

宁武帝未说话,不知在思考什么,聂文就跪着。有人手持笏板上前,禀圣上。意思地方巡查院柯安查此案,现在柯大人还未归,罪证只是聂大人一面之词,不如等柯安回来外加认证,证据齐全了,在料理俞洋。

此话一说,好几个列队出来附和。

聂文双目泛红,意思柯安生死未卜,跟着过去的随从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如今账本已经送回来了——

“既是有人送了账本,那人呢?”

“送到我府上时,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聂文道。

“那便是了,也不是说不料理,只是等——”

“等什么?”聂文看过去,据理力争,“冯大人莫不是俞洋一党?替俞洋说话。”

冯大人被攻讦也不怕,一笑说:“笑话,俞洋从五品地方官,本官与俞洋从未相识,和谈替俞洋说话?”又拱手,忠心耿耿道:“圣上圣明,此事按聂大人说法,怕是牵连甚广,若是冒然决断,怕受累的还是江南道百姓……”

朝上吵起来了,站聂文的一派寥寥少数。

季悯站在队伍其中,他和失踪的柯安交好,两人都是寒门出身,柯安家中更贫穷,现在下落不明,他神色犹豫,听着朝中几派辩驳,偷偷抬头观圣上神色,圣上坐在高位,神色晦暗难辨,顿时拿捏不住又低头站着、听着。

什么几派,其实整个朝堂多是世家保荐的官,他们身居高位,而寒门出身的官员,如他,如柯安、聂文一等,最高的便是周大人了。

但周大人不算真正寒门。

水看似浑浊,其实世家保荐官员气定神闲,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连俞洋都想先保下,将罪证推个干净,若是圣上震怒,弃卒保帅,即便是砍了一个俞洋,还会再来王洋、李洋……

往后拖拖,动动手段,这些人从中谋和,现有的证据会变成伪证,还会反告一个聂文存心构陷俞洋。

科举出身的官员不是少不少,而是背后无人,太单薄了。

季悯想了又想,也未站出来。

最后以宁武帝发怒,言当这里是菜市场了。百官跪地告罪为结尾。不过冯大人一党心里有定数,看来圣上暂且不太想动俞洋,不过这也说不来……

赵二喜喊了退朝。

百官退下,各自还要上衙门当差。

季悯找到了聂文,想扶着聂文。聂大人额头红肿,以头抵地时过于激动嗑撞到的,隐约渗出了血,结果聂大人一甩袖子,硬邦邦道:“下官不必季大人相扶。”

聂文监察院正五品,柯安是地方巡查院,从五品。

三寺两院一台与六部齐平,但官员品阶可谓是云泥之差,太平寺主皇家宗族案子,最为清贵;天鹰寺官盛都命案、要案,执法森严;太常寺管盛都寻常案件,比较琐碎。

两院:监察院、地方巡查院。

听着高大厉害,监管巡查官员的,结果最为鸡肋,两院一把手也不过正五品。

跟着对比的就是御史台了,干的活跟监察院差不多,都是监察百官的,自然了,监察院还由巡查院调查出证据,御史台上上折子,平日参些鸡毛蒜皮的活,却能得一身清正名气。

御史台一把手正三品。

季悯有时候想:他的好友柯安豁出命去,如今生死未卜,而御史台那几位世家保荐官员,动动嘴皮子,什么危险都没,扶摇直上官位……

“我只是担心柯安。”季悯道。

他同柯安一届殿试出身,柯安脾气执拗,曾经几次三番得罪上峰差点遭了大罪,是季悯从中斡旋保全住了,但柯安不知这些,只是觉得好友不似从前志向,变得跟那些官场老油子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