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怀津不是那种麻木自欺欺人活着的人。
最后分开了,严怀瑛一家目送殿下,程明见妻子在悄悄擦眼泪,关心问:“你刚和殿下走的慢了,是说了什么吗?”
“怀津这几年太苦了,伯娘不见他时,他想什么呢。”严怀瑛哽咽说。
程明不懂内里,还以为妻子和殿下说起大伯娘离世,替严怀津难过,递了巾帕过去,让妻子擦擦眼泪。
“我竟是不懂怀津,幸好还有殿下在……”
父母不爱孩子,多违背世俗观念的想法。
回去路上,严怀津也没问许多福跟二姐聊什么,只是默默抬起衣袖,翻了内里,给许多福擦了擦眼睛,许多福嘴硬说:“天黑好像有个小虫子飞到我眼睛了,我揉了好多下。”
“嗯,那虫子也太坏了。”严怀津接口。
许多福:……
哄小孩呢!这跟跑步自己绊倒,大人打地面教训地面哄小孩有什么区别!
严怀津放下袖子,极为顺手的就握住了许多福的手,二人并肩继续回去,严怀津说:“我母亲很高傲,是当地的大姓氏族,样貌很漂亮,也很有才气。”
两个氏族结合,门当户对,要是按照世俗默认规则,严家嫡长子的未来出路,就该像严宁现如今这般——出仕,入内阁,做高官,光耀门楣,使两姓继续保持辉煌。
但严父醉心山河、问道,反正不爱出仕做官。
严母高傲,和离回家,颜面扫尽,余生都是苟活。严母就赌上了,不信严父不先低头。
严怀津不过是一个赌注失败品。
“我草庐守孝茹素等等,只是我作为儿子尽的身体心意,他们生了我,我该当守孝。”严怀津缓缓说,看向许多福:“你别替我难过了,我已经过来了。”
“那时候殿下的来信,救了我。”
认清了父母都不爱他,但他爱的许多福,给了他回应,哪怕不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爱情的回应,但许多福还是在意他,很在意他。
包括到了现在,许多福不同他生疏见外。
严怀津紧紧吊了四年的心落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别天天把情话挂嘴边,严津津说的是情话吧?
第96章
夜深了。
严怀津的屋子变成了许多福的,正厅、偏厅,乃至睡觉的寝室都有了许多福个人的痕迹色彩,整个院子一下子‘活’了起来。屋子里还有许多福常年用的香味,淡淡的薄荷混着冰片,还夹杂着一种橘子皮的味道。
香料配方严怀津是知道的,许多福上学那会每天早上老犯困,御医给开的提神醒脑香囊,嫌味道太冲,四季会按照季节再添几样花香。
后来四年,严怀津也用过这等配料,香味却怎么也不对,此时对了,这些香料混着许多福的气息,是独一无二的香味。
“我先去洗漱,一会我跟你说!”许多福中午睡过现在并不困,神神秘秘的。
严怀津一看便知道,“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吗?”
“哈哈,不告诉你,等会来找我。”
“好。”严怀津神色也有些飞扬,“我也有给你的,不过放在了草庐。”
“天太黑了,你别跑去拿了,明天白天过去玩。”
严怀津答应上了。
若是严家大哥二姐在这儿,见到如此少年气甚至有些活泼的严怀津肯定要大吃一惊,在严家的严怀津,从小稳重老成,一点都没有小孩子的活泼调皮,更别提过去守孝四年的严怀津,犹如枯木,只有给许多福写信时,才会流露出鲜活。
而现在,许多福就在他身边。
还说:“一会见,伴伴给我搬到书房了。”
“一会见。”严怀津声音都透着高兴期待。
许多福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睡袍,等会要睡觉懒得穿衣服了——他和严怀津又不是陌生人,不必穿的正正经经,又不是见客,以前二人还一个浴桶泡澡呢。
当然,现在不能这样了。
“不然显得我很绿茶勾引他一样。”许多福嘀嘀咕咕,脸却有些红,他双手扇了扇风,凉快一些,“肯定是刚才浴桶水太热了。”
王圆圆在门口候着,见殿下还不睡,想来也是,见到严少爷的第一晚,怎么说也得玩到困了。
“殿下,晚上你和严少爷要一起睡吗?我好去准备。”
许多福:!
“不睡不睡,我俩都多大了,中午午睡还行,睡一个晚上有点奇怪不方便。”许多福忙说。
王圆圆心里踏实,“也是。”殿下果然长大了知道分寸了。
“伴伴你困了就去睡,折腾了一天了,我和严津津去书房拆箱子,玩一会困了就睡了。”许多福道,他澡都洗好了,不用人伺候什么,大家收拾收拾都去休息。
王圆圆忙活了一天确实是乏了,见殿下没别的活,便点点头,再去各处看一下,没事就能歇着。
院子里有亲兵还有金吾卫巡逻把守。
许多福去书房了,书房灯亮着,一进去严怀津已经到了。书房地上摆着一只大箱子,二人对视一眼,很是默契的看向箱子。
“抬桌子上吧?这样不用弯腰。”
“那我来——”
“别,太重了。”许多福看严津津的瘦弱身板,实在是很担心,“我去喊凌官,刚还见凌官在巡逻,或者叫刘戗。”
严怀津立在原地,伸出手来,宽大的袍子露出一截手腕。许多福瞥到了,心想严津津可真白啊,那手腕跟白玉似得一截,手指修长看起来很是文雅矜贵,真跟他看小说里那些美貌探花郎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