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奶水不足的母亲,为了养活孩子,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叶菁菁一本正经地跟工会主席分析:“但是指望奶牛养殖场扩大规模,那得投资不少钱,上面拨钱给他们也不容易。
我听说有的地方把奶牛寄养在农民家里头,然后养殖场收购牛奶。
这个大规模的养殖,奶牛场肯定有自己的畜牧专家。
可是这种散养, 在农民家里头养的,人家畜牧专家未必擅长。
我姐夫虽然是农民,可是农民经验丰富, 也是土专家啊。”
王书记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摇头:“我看,就没有你不敢掰扯的事儿。”
叶菁菁笑眯眯的,丁点儿看不出心虚:“我这也是为了丰富咱们西津老百姓的牛奶供应着想啊。”
王书记什么也没说,大步往前走,只丢下一句话:“行了,回家去带小孩吧,明天正常上班。”
说着,她抬脚要走。
前面突然冲出一大两小三道身影。
打头的是个熟面孔,卢少婷。
叶菁菁瞧见她,心里头啧了一声。
王尔德说过,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无从隐藏:贫困、爱情和喷嚏。
现在能跟卢少婷扯上关系的,自然就是贫困了。
她以前打扮得多光鲜啊。
叶菁菁穿越过来,看到她的第一眼,她穿着这个时代最时髦的的确良,手腕上还戴着上海牌手表。任谁看,都知道她兜里有钱。
现在,即便她极力隐藏,浑身上下依然写着窘迫两个字。
窘迫的卢少婷焦急地拦住王书记:“书记,孙佩兰作假办的困退呀,她丈夫根本就没死,还跟她睡一个被窝呢。”
王书记眉头紧锁,面罩寒霜:“那你想说什么?”
“她是欺骗了组织,才被安排的工作。”卢少婷急急地强调,“这工作应该是我的。”
没错,她的人生应该是《后妈文的原配觉醒了》。
到目前为止,她所有的不顺畅,都是从叶菁菁横插一杠子,害得她丢掉了工会的工作开始的。
现在,一切回归正轨的时候到了。
王书记却没好气:“工会的工作是公开招人,没有应该是谁的。社会主义国家,不搞乱七八糟的那一套。”
她脚步不停,直接走了。
卢少婷想要追,可她还带着两个儿子呢,根本追不上。
她只能强撑起气场,对着孙佩兰耀武扬威:“你等着吧,你居然敢欺骗国家。你就等着跟你那个乡巴佬男人,还有两个丫头片子,滚回农村去吧。”
叶菁菁看着她,面无表情:“哦,原来是你呀,我就说谁TM这么欠揍呢。”
卢少婷吓了一跳,生怕她突然间冲出来,“啪啪”给自己两个耳光。
她再看看孙佩兰钉耙一样的手,更是胆战心惊。
只能色厉内荏地丢下一句:“你等着吧,到时候把你们全丢到农村去。”
她那两个小崽子,临走前还齐齐朝叶菁菁的方向吐口水。
虽然因为他们人小,没吐到。
但在叶菁菁这儿,犯罪未遂也是犯罪。
孙佩兰气得浑身颤抖:“这人怎么能这么缺德?大家一样找工作,她表现不如我,才被淘汰掉的。”
叶菁菁看着那一大两小慌不择路跑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轻飘飘地抛出一句:“知青回城,允许带小孩子落户吗?”
她怎么印象当中,好像不可以啊。
记得有个老电视剧,叫《孽债》还是啥来着,就是那个“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里面知青回城的时候,都离婚把小孩丢在农村了呀。
孙佩兰愣了下,脱口而出:“不允许啊。”
如果允许的话,她怎么可能让老张办死亡证明呢?
多晦气的事。
叶菁菁笑了笑,意味深长道:“那大家可真得羡慕我们西津的知青,离婚还能带小孩回城。”
她真烦透了卢少婷,蠢人作恶杀伤力更大。
因为你永远搞不清楚,他们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蹦跶。
孙佩兰眼睛一亮。
她从来都不是别人打了她左脸,她把右脸送上去的个性。
卢少婷敢这么搞她,她不把她家搅得天翻地覆,她孙字倒过来写。
既然你卢少婷可以离婚把孩子带回城里,那其他人为什么不行?不患寡而患不均,凭什么你能享受特权?
如果只有你坐着吃饭,我们只能站着干看着,那么就干脆把桌子掀了,谁也别想吃。
发动群众斗群众。
人民的力量,永远最大。
叶菁菁搓搓手,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她怎么就这么坏呢,想到卢少婷跟范哲兵很快就要倒霉了,感觉好开心哦。
等等,有范哲兵什么事啊?他连脸都没露过。
废话!没范哲兵的话,卢少婷一个人能怀孕,生出两个小孩吗?
这事俩公婆谁也跑不了。
叶菁菁笑眯眯地跟孙佩兰道别,抬脚走人。
礼拜天,工人夜校的课也不停。
她还要继续回去,给大家上课呢。
到了礼拜一,叶菁菁跟薛琴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一沓子讲义去印刷厂了。
经过新华书店门口的时候,她见识了一把1977年全民学习的狂热。
好多人啊,书店门口都已经排成长龙了,排队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人家脸上都闪烁着焦急又渴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