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腹狐疑:“你相信他的说法?”
谢广白摇摇头,夹了筷子白菜。
西津大学食堂卖的肘子肉, 大师傅用料十分实在。
肘子肉切成五寸长、三寸宽、一寸厚的肉块, 放酱油红烧,肥瘦相间, 软糯可口。
打菜的时候,师傅会在饭盆里舀一勺大白菜打底, 然后再浇一勺浓油酱赤的肘子肉。
谢广白挺喜欢吃沾了肉汁的白菜。
他夹了菜放进碗里,摇摇头:“我不信。我爷爷的架子没这么大。”
如果那三个男的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那还真有可能。
名医的号, 一号难求, 不稀奇。
但是——
“那个姓于的,是省公子局于副局长的儿子, 他即便不是自己家人看大夫,只是帮朋友的忙而已,也不需要曲线救国。”
毕竟名医的高冷,也是要看情况的。
小老百姓找名医,排队排几天未必能拿到号。
但谢老爷子同样得隔三差五,送医上门,为领导服务到家。
省公安局副局长的公子的招牌,已经足够拿到加的号了。
谢广白吃了一口白菜, 咽下肚子以后,又重复了一遍:“他讲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一张口就是“你知道我爸是谁吗?”的人, 平素势必享受惯了特权,会突然间转性,找个大夫还要迂回,甚至一直追着人不放吗?
但他也没想明白,于衙内一行人为什么要盯上他?
叶菁菁同样琢磨不出来。
他俩谁也没想到那三人原本要下手的目标是叶菁菁。
因为从罪犯的行为轨迹上来看,就他俩目前共同了解到的信息,明显那一车人盯着的目标是谢广白。
也许谢广白认出驾驶位上人的脸,说不定他还能产生更多的联想。
奈何他跟公安看到的都是车祸现场,窦东阳跟个血葫芦似的,根本看不清脸。
别说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了,换成窦东阳的爹妈,也未必能认出来。
至于说靠车来辨认?
1978年,街上汽车种类就那么几种,颜色也就那几样,重复率高的惊人。
除非你背下了车牌号码,否则认差了再正常不过。
所以叶菁菁想来想去,最后只能猜到一个可能:“是不是医疗纠纷,家属报复啊?”
她穿越前可没少看相关社会新闻。挨刀子的医生,什么年龄段的都有。
谢广白愣了下,主要七十年代医患关系相对和谐。
即便有患者或家属不满意治疗结果,但也最多嘴上抱怨两句而已,反正谢广白从未碰到过病人对他挥拳相向。
大家心知肚明,脑袋瓜子本来就复杂又要命。
开刀治好了,是阎王爷不收你。开刀没抢救回来,是生死簿上合该有这么一笔。
谢广白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哪个病人家会对他心存恶意。
“也不一定是你。”叶菁菁见多识广,“说不定是对你同事不满,无差别攻击。”
但话说出口,她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无差别攻击,那都是潜伏在医院里,看到白大褂上去就是一刀。
开着个车跟踪,还守上一宿,怎么看都是目标明确,蓄谋已久。
叶菁菁脸都白了,下意识握住谢广白的手:“他们要杀你!”
谢广白反手握住她的,安慰了句:“没事儿,暂时他们没能力再折腾。”
为啥?
因为伤得严重呗。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两男的,尤其是副驾驶座上的,能不能保住命,相当悬。
哪怕保住命了,说不定也要在床上躺一辈子。
后排那位于衙内,脑袋伤的不厉害,但肋骨断了,腿骨都呲出皮肉了。
且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以后会不会瘸,也难讲。
叶菁菁听了,狠狠地啐了口:“活该!”
管他到底为什么呢,反正作恶就应该有报应。
“那你还是小心点儿,说不定他们有同伙。”
叶菁菁忧心忡忡,“要是有同伙的话,他们折进去这么多人,肯定会报复的更狠。”
谢广白点头:“嗯,我知道。”
他想的是,擒贼先擒王。
明显那三个人之中,于衙内是领头人。
咳,不怪谢广白有这误解。
主要是于衙内坐后排。
一般领导坐车,驾驶位上的司机跟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都是为后排的领导服务的。
他怎么能想到,驾驶座上的血葫芦才是三人中的头儿。窦东阳只是单纯喜欢开车,享受掌握方向盘的快感而已。
所以吃过晚饭,谢广白没在学校多待。
他出了学校大门,趁傍晚热闹的时候,找他爷爷汇合,然后祖孙俩一道去看望病人。
道歉,肯定得道歉啊。
病房里,谢老爷子再三再四地跟于副局长说对不起:“实在是过意不去,您家公子要想找我给人看看,直接说就是了,哪里用跟踪一夜这么麻烦?我这个孙子,又没什么见识,胆子也小。”
他把谢广白推到前面,低声下气地解释,“他之前有位朋友差点被绑架了。所以发现有车子老跟着他,他第一想法就是有人要害他,这才赶紧逃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还想趁机叫嚣的于少华瞬间心虚得不敢再吱声。
生怕他们意识到,试图绑架叶菁菁的幕后主使,就是自己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