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菁菁笑了:“等独生子女政策推出,家家户户只有一个小孩,女方吵架回娘家,不用担心被娘家人嫌弃的时候,大概就有可能看到曙光了。”
大家迅速歪了楼,开始跟着打听:“真的要开始搞独生子女了吗?”
叶菁菁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听了一耳朵而已。”
有人点头表示赞同:“也是,生孩子多累人啊,烦死了。就生一个也好。”
那边张罗着做菌子的人,伸长了脖子,扯了一嗓子:“蒜头,大蒜,赶紧拿过来,这个必须得多多放蒜,不然的话吃了会头晕。”
叶菁菁听的心都悬了,她严重怀疑头晕是因为中毒。
谢广白在旁边跟同事说话呢,听了一耳朵,回过头就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嗯,不会中毒。”
叶菁菁头昂得老高,嘴比鸭子都硬:“那当然就是要多放蒜,烧熟了。”
她话音落下,整个食堂都不吱声了,不是被她的话给震惊了,而是大家集体被香迷糊了。
妈呀!菌子的香味和蒜香融合在一起,霸道至极,直接攻占了大家的嗅觉,不是钻鼻孔的那种,而是一路横冲直撞,深入到人的肺腑之中。
那一铲一铲的,铲的是菌子吗?铲的分明是我的心啊。
这边的蒜头炒牛肝菌刚出锅,那边的干巴菌也收拾好了。
咳咳,是男同志们收拾的,因为几位女同志都在忙着说话,没顾上。
他们工作还算麻利,把掉下来砸坏了的马蜂窝一样的干巴菌,里头藏着的松毛和碎草屑摘干净了。
别看这干巴菌长的其貌不扬,放上青椒一块儿炒,妈呀,正儿八经的人间美味。
野生鸡枞菌要把自带的泥巴泡软泡松,拿小刷子一点点的刷干净,然后不能用刀切,而是手撕成一条一条的,再加五花肉下锅炒。
它的口感呢,叶菁菁的感受是有点类似于那种肥嫩的老母鸡,但口感更为细腻,特别的鲜。
这个时间段,已经过了医院病人和家属以及交接班的医生护士的用餐时间,而且食堂大门还关着,菌子的香味依然从门缝里飘出去,引得外头经过的人感叹:“我的妈呀!就是炖了几只老母鸡?”
大家都捂着嘴偷乐。
真的,他们来的匆忙,加上这时代买肉要肉票,而且还得提前排队,所以这一餐是纯正的素菜,一点肉都没有。
可这香味呀,直接把人的魂都香飞了。
一道道菌子上了桌之后,大家拼命吸鼻子,眼睛珠子恨不得黏在菌子。
薛琴作为在场最大的干部,举起筷子来,开玩笑道:“我们这也是拼死吃河豚了啊。”
小高一整个大无语:“这跟河豚不是一回事啊,它们都没毒。我跟你们说,这个已经是云南的最后一波菌子了,马上要下霜了,找不到菌子的。”
叶菁菁点头,伸筷子:“那当然了,河豚是绝对能够没毒的。野生菌谁都不能打包票。”
哎呦喂,她放进嘴里的是干巴菌。
她不比汪曾祺老先生这样的老饕,没人家的舌头,更没人家的文化,分不出来“陈年宣威火腿香味、宁波曹白鱼鲞香味、苏州风鸭香味、南京鸭胗肝香味,且杂有松毛的清香气味。”(注①)
她就知道好吃,一口下去,能直接炫掉一碗大米饭。
薛琴也不比她出息,明明听到话就想问了,愣是一口牛肝菌吃完,哦哦叫了两声,香晕乎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河豚怎么可能没毒?”
八月底,他们回国的时候,纺织厂就想出口河豚到日本去。他们甚至已经计划召集一批人,他们钓河豚。
但是大家都知道河豚有毒,害怕出口去了日本,让人吃出毛病来,那就成了外交事故了。
故而,此事只能暂时作罢。
结果现在叶菁菁说,河豚没毒?
被cue到的人点头:“河豚的毒来源于它的食物,它吃得藻类和贝壳里面有毒素,然后存在它的体内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她穿越前吃过人工养殖的河豚啊。
虽然是有人说人工养出来的,比不上野生的好吃。
但叶菁菁觉得非常好吃啊,肉质特别细嫩,确实超级鲜美。
再说她馋归馋,她也怕死啊。河豚那个毒素还是很厉害的。
薛琴的眼睛亮得快成灯泡了,差点没当场跳起来:“那我们可以养河豚卖给日本人啊!”
哎哟喂!多了这一个进项,他们整个纺织厂的生产线都能集体更新掉。
立刻有人热情洋溢地开始推荐:“哎,什么时候开始养,要招几个人啊?我兄弟下乡就管他们大队鱼塘的,特别有经验。”
薛琴一点不肯松口:“养河豚是另外一回事啊。”
她兴兴头头地问叶菁菁,“河豚要怎么养啊?”
叶菁菁手一摊:“You ask me,I ask who?”
结果她的话戳中了薛琴的笑点,后者笑的差点没岔气:“你还教人家背英语单词呢,还You ask me,I ask who?”
她这个总共只掌握的几百个英语单词的人,都晓得真正的英语不应该这么讲。
“没事儿。”叶菁菁开玩笑道,“等我入关时,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众人都茫然,啥意思啊这是?
叶菁菁正色道:“等我们足够强大了,中式英语也会成为主流,被接受的。你们看,既然世界能有美式英语,还能通用?为什么中式英语就不行呢?美国人能干的事,我们怎么就不能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