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手上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小权力了,能做点事情了,那自然得做啊。不然不是不知恩嘛。
小高在旁边仔细思考到底应该把哪些东西卖到日本去。
这边薛琴又抓着叶菁菁,把人拉到角落里,小小声地问:“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你举报的?”
叶菁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我又举报谁了?”
“小花上大学的事儿啊。”
叶菁菁像是这会儿才想起来:“对了,钱光明拿了核桃和花生过来,说是感谢咱们对他家的帮助的。一会儿你跟我回去拿一下啊。”
薛琴瞪眼睛:“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我奶奶都说了,这回是中央震怒,抓了好几个头头呢,问题很严重的。我听的都懵了。”
“我比你更懵。”叶菁菁没好气,“我傻了吧唧,我举报啊。我又不是没看到,上次那个谁举报刘副厂长,最后举报信都到了人家刘副厂长手里。傻子才举报呢!”
薛琴觉得丢脸,这事儿确实是厂里有问题。哪里能举报信送到被举报人手里呢?
不过她还是努力挽回了一下:“说到刘副厂长,他现在受惩罚了,他被开除了。”
“啊?”叶菁菁这回是真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薛琴气得跺脚:“哎呀,你非要大嗓门?这么丢脸的事情,有什么好喊的呀。”
结果食堂大师傅坏笑:“你们纺织厂丢脸的事——哎呀,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你们的厂长呀?他的事情可真是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薛琴又跺脚,强调:“副的副的,分厂的,而且他早就退居二线了。”
叶菁菁才不管呢,追着大师傅问:“到底怎么回事?”
薛琴没辙:“我说我说!”
让个外人说的话,还不晓得要被歪曲成什么样子呢。
这事儿说白了也非常简单。
刘副厂长被举报之后,后来又闹大了,厂里还是采取了措施,直接让他边缘化了。
之前,他承诺在城里给那个小保姆找一份正式工作。
没权了,这些肯定就白搭了。
而小保姆又不是真正缺乏父爱,要在个老登身上找温暖。
工作没着落了,国家粮吃不上了,自己坏了身子又坏了名声,一无所有,她怎么受得了呢。
要不说,这姑娘也是有股莽劲的,她居然扒火车上京告御状去了。
要知道今年的情况很不一样啊,国家领导都已经去日本访问了,后续好像还要去美国。
可以说,全世界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呢。
反正就是京城气氛微妙,小保姆的御状告的很成功。
厂里没能兜住,原本还想让刘副厂长提前退休来着,但上面不同意,就变成了开除。
叶菁菁呵呵:“便宜他了,往前数几年,他这样的枪毙,枪毙都是应该的。”
老色鬼一个!不要脸。
往后数几年碰上严打,他这种也要枪毙。
薛琴手一摊:“这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
话说完以后,她才想起来,又把叶菁菁拉到边上去:“我想来想去,就是你了。除了你没别人。”
纯粹是路见不平,干这种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儿。
叶菁菁咬定压根不放松:“我真不知道,我觉得是省教育局发现问题了。机械学院想让他们转扩招生,教育局不同意,还觉得学校的行为很不正常。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产生的怀疑,一调查就调查出问题来了。”
薛琴这才将信将疑:“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
“别想了,你还嫌自己不够忙啊。”叶菁菁催促她,“回头记得把我的稿费给我啊。”
薛琴摆手:“晓得晓得啦,不会少你的钱。”
然后,她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叶菁菁直接打断她:“别想了,你是对的,他们错了。”
薛琴跟活见鬼似的,浑身一个激灵,眼睛瞪得滴流圆:“你又知道了?”
这人搞讹诈吧?她什么都没说,也没跟任何人说。
叶菁菁呵呵:“我瞎猜的,我猜有人跟你说,那些代培生的家长亲戚好委屈,他们都是老实人啊,当初发扬精神把名额让给别人,结果委屈自家孩子了。”
薛琴差点儿没原地一蹦三尺高。
妈呀!那个什么计算机真这么厉害,能人家家里私底下说了什么,都能听得到?
这这这,前两天是她爷爷奶奶特地把小辈召集到一起,让他们别给家里找事。不然撞到枪·口上,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
然后他们小辈自己开小会,她哥就批评她没有政治眼光,总是想当然,完全不懂及时抓住机会。现在看她怎么办?有能耐自己去考大学啊!
她跟她哥吵了一架,气得肺疼。
她不稀罕,她现在也上函授大学呢,函授大专也是大学!
然而他们家好多人都批评她,说她这样很难走远。
薛琴都不想再理他们了。
“他们错了。”叶菁菁再一次强调,“权力要对权力的来源负责,权力的来源是人民。名额是他们碗里的饭吗?老百姓是吃撑了,需要他们端走碗全吞了吗?”
“先上桌吃饭的心疼桌上还没来得及吃的,感人吗?感人个屁!桌上的饭是他们的吗?从人民手里抢了饭,就真以为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