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虑到自己在芙蕖宫人微言轻,若真的和韩常在起了冲突,声援自己的人手可能会不够用。
就算谢归渊现在对她没什么好感,怎么说自己也算和他一条船上的人,真知道自己有难,不会完全不管的。
可是现在,他身后并没跟着她派去的人。难道是在路上岔开了?
大庭广众之下,姜恬也不好问,只在心里暗暗思索着。
谢归渊言辞恭谨,清瘦挺拔的身影却立在原地,没有上前的意思。
姜恬也没那个胆子使唤他,转头轻声同池美人说:“母妃,那我便走了。”
池美人慢慢放开了她的手,但还是依依不舍地望着她,叮嘱道:“路上慢些。”
“好,有事你就让明月姑姑去清平宫找我。”
姜恬深呼吸一口气,抬脚慢慢向谢归渊走去。
谁知刚走到一半,韩常在从蝶贵人身后跳了出来,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掌印可知刚刚十七公主做了什么?”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姜恬抿着唇,冷冷地看着她。
池美人脸色猛地一白,手中的帕子都绞变了形。
昭玉公主看热闹不怕事大,幸灾乐祸地来回看着姜恬和谢归渊。
至于蝶贵人,只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谢归渊转身,瞥向韩常在,“哦?”了一声,脸色丝毫未变。
韩常在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哪咽得下这口气。
谢归渊来了以后,完全没关心过姜恬,更让她笃信他完全不在意姜恬。
此刻她眼含恶意地告着刁状:“十七殿下不守规矩,滥用私权,还借用了你的名号,欺辱他人!不知你可否授意过她这么做?”
谢归渊听完,沉沉的眸光落在姜恬脸上,启唇:“是么。”
姜恬刚刚和韩常在对峙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如芒在背。
韩常在以为有戏,眼睛一亮,添油加醋道:“是啊!圣上才下旨三日她就这样,往后还了得?谢掌印,你可要警惕着些,别因为她惹了一身的麻烦回来。”
谢归渊始终看着姜恬,声线磁性:“殿下可有什么话说。”
池美人一脸的焦灼,想拉着姜恬给谢归渊道歉。
惹了蝶贵人,充其量是废一条胳膊,惹了他,却是万劫不复!
“本殿确实有话要说。”庭院静悄悄,姜恬清冷悦耳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韩常在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以为她要夹起尾巴认错。
结果,姜恬却凌厉地看向她,道:“本殿刚刚说过,要你把这些菜吃完,你怎么还不动?”
韩常在瞪大眼睛,脸上写着:你疯了?竟然还敢来找我的麻烦?
尚食局看在谢归渊的面子上,今天一早给池美人送来的都是好食材。
鸡鱼肉蛋,样样不少。
肉菜做完那么久,早就已经冷了,盘子上凝了一层的白色油脂,看一眼都要反胃,姜恬竟然要她全吃掉?
没错,姜恬就是这么想的。
刚穿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明哲保身,在宫里总能活下去,现在却认清了并非如此。
在这小小的芙蕖宫中,谁都可以轻易拿捏她,遑论外面。
躲是永远躲不完的,只能迎面一战!
所以此刻,她要赌上一把,看看谢归渊对她的底线在哪里!
果然,在她说完,谢归渊没什么表示。
姜恬壮了胆子,冷漠地对韩常在道:“你是自己来,还是要本殿动手?”
韩常在张了张口,不可置信地道:“当着掌印的面,你还敢如此猖狂?”
姜恬不再和她废话,一声令下:“春兰,明月,动手!”
“是!”两人齐声道。
她们冲过来,重新摁住了韩常在,一个人迫使她仰头,掰开了她的嘴。
另一个人则端着盘子,将冷掉的菜往她嘴巴里灌。
她呜咽着挣扎,但是根本挣不开,嘴巴又不能一簇吞咽那么多,各种汤汤水水顺着脸往下淌,很快,她的衣服和膝下的地面,就变得脏污狼藉。
蝶贵人和昭玉公主忍着呕意,皱着眉往后连连退了几步。
至于芙蕖宫内的其他下人,早在谢归渊来的时候,就成了“木头人”,动都不敢动一下。
没人上前,更没人敢声援韩常在。
十几盘子菜,就这样被塞进了韩常在的嘴里,撑得她肚子都高高鼓了起来。明月还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吐,她难受得直翻白眼,身子抽搐。
那样子实在是过于难看,姜恬抬抬手,示意下人将她给带下去。
韩常在离开后,整个庭院落针可闻。
姜恬恍若未察觉到气氛的凝滞,走到谢归渊面前,甜甜一笑:“掌印,本殿的事都办好了,咱们回去吧。”
谢归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低着头退后半步,到了她身后。
“殿下请。”
这就是默许她刚刚做法的意思了,姜恬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她带上自己的人,坐上了回清平宫的步撵,这次谢归渊没有与她同乘,就在步撵下一步步走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清平宫,谢归渊无视了纷纷跪地行礼的宫人们,带她去了主殿。
和各种主子效仿皇上,处处奢靡的风格不同,清平宫可以算是干净简约。
宽敞的主殿摆设简单,造型质朴低调,但姜恬看得出来,随便一样都价值连城。
“殿下请坐。”谢归渊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恬乖乖落座,听他又道:“晚膳用过了么。”
他的语气很自然,可姜恬听着心里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