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恬再沉默不下去,伸手阻拦:“等等!”
对府中的老人,谢归渊都这样赏罚分明,她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掌印,是我不小心,不怪茯苓姑姑,我给你道歉,这些鱼我会赔给你的。”
谢归渊看向姜恬,黑眸似深深的漩涡,竟让她脊背有些发麻。
“殿下想怎么赔?”他明明只是轻扯了下嘴角,气息却十分危险。
架着茯苓的下人见状,松开了她。
谢归渊给他们使了个眼神,无关的下人立刻离开,就连春兰都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忧心忡忡地走了。
湖水之上,凉亭之内,只剩下了姜恬和谢归渊二人。
谢府一步一景,秋季色彩绚丽,男俊女美,本该是一副极为赏心悦目的画面。
可他们的关系,以及近来发生的事,让周围气氛有些微妙。
姜恬克制着加快的心跳,仰头看他:“我可以赔钱。”
谢归渊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笑了一声。
姜恬被他笑得更不自在了。如今整个大晋朝,最有权有势的人就是这位,当然看不上钱。
“我也可以买一样的鱼。”
谢归渊:“当世仅此一批。”
姜恬有些绝望。自己这手啊,怎么就那么不稳呢?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她本来就冻了许久,这下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鼻子酸酸的。
谢归渊抬起手,解开了披风的带子,“哗啦”一下,将披风围在了姜恬的身上。
他垂眸,目色深了深。
这披风穿在他身上正正好好,到了姜恬这,却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衣摆都及地了。纤细娇小的她,除了一小截雪白脖颈和头,其他都被完完全全包裹在披风里。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眼前猛地有昨日的画面浮现,他反应过来之时,手已经抬起,在帮她系带子。
她仰头,脆弱的脖颈就这么没有防备地露着,稍微用力,都能捏断。
“掌印,我自己来就可以……”她低声说着。
“不要动。”谢归渊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她顿时不敢动了。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打了一个结,随后退开一步,说:“走吧。”
姜恬扭头看了一眼,似乎想问这些死鱼怎么办,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小手提着披风,跟在他身后。
谢归渊没回头,通过她的脚步声,可以判断她走路的状态、距离自己的远近。
等到了主院,他带她去了书房,示意她坐下。
随后对外面道:“传林淮过来。”
姜恬知道林淮,昨日还给她诊脉过。在原书中,谢归渊没什么朋友,林淮算是半个。
他师从药王,医术了得,初涉江湖之时,被谢归渊搭救过。
一来二去,就熟识了起来。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昨天就是他提议要谢归渊帮自己泻毒的!
林淮很快就来到了房间内,是个高大俊朗,风流倜傥的青年男子。
他给姜恬、谢归渊行礼后,谢归渊示意:“给她诊脉。”
“是。”
姜恬听话地从披风里伸出手来,林淮诊了片刻,回禀道:“公主体内所剩余毒不多。”
谢归渊淡淡问:“还要再解?”
两个人的语气都挺正常的,姜恬的脸却有烧起来的趋势。
林淮回道:“不特意去管,有个十天半月,也就散了。”
姜恬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下去吧。”谢归渊赶人。
林淮面色复杂起来:“掌印您还真是……”
“用完就扔”四个字,他没说出口,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恬一眼,转身离去。
姜恬:“……”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我和掌印怎么样了似的!
他一走,房间内又安静下来。门窗紧闭,姜恬穿着披风感觉有些热,伸手去解。
脱下来后,她将披风叠好,染着豆蔻的指尖在左肩的翎羽上点了点。
“看出来了?”
谢归渊冷不丁的出声,她才恍然发现,他似乎一直在看她,那双漆黑的凤眸深不见底。
“这是那只大雁?”姜恬问。
“嗯。”
不知说什么,她“哦”了声。
倒是谢归渊解释了一句:“肉放不了那么久,已经处理了。”
“那掌印吃了吗?”她问。
“没。”
姜恬没问原由,就觉得两个人都没吃到,心里松快了不少。
想到避寒的披风、诊脉的林淮,以及昨日他的帮忙,姜恬心中有暖流淌过。
她克制着羞耻,认真地同谢归渊说:“还没谢过掌印。”
“谢过了。”他不咸不淡地道。
“嗯?”姜恬意外。
“喂死了我一池子鱼。”
“……”她一下子脸红起来,急急忙忙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又不要钱,又不要鱼,我要怎么赔你?”
“我的确不需要那些。”谢归渊起身,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她无疑是极漂亮的,连见惯了美人的皇上,看到她都跟个色中饿鬼似的。
与自己成为对食后,她也聪明了许多,懂得在夹缝中生存,将利益最大化。
甚至她帮池良娣复宠后,又搭上了梨芜那条线,运气着实不错。
但是这些,按理说都不足以吸引他。
他想不通,为何昨天会帮她,甚至在触碰的时候,他的内心也生起了一丝波澜。
这些年来,他对女色从来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是这件事特别,还是这个人特别?
姜恬被看了半天,心里直发毛。为什么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