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后,她就带上春兰,马不停蹄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到了宫中后,她先去了芙蕖宫。
无需让人去打探消息,自踏入后宫那一刻起,她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不管是妃嫔还是下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各宫门紧闭,死气沉沉。
见到池良娣后,姜恬首先便问:“蝶贵人和姜昭呢?”
“十七?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在宫外多留几天……”话还没说完,她看到了姜恬衣领处露出的红痕,卡了壳。
她怔然地眨眨眼,很快调整过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拉住了姜恬的手。
“放心不下,就回来了。”姜恬说。
“嗯,没事,”池良娣拉着她去软榻上坐下,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她们两个都在正殿养伤呢,姜昭的情况更惨些,几天都没下床了。”
姜恬半点都不觉得同情,冷冷道:“她活该。”
池良娣:“这回她们两个是彻底消停了。有她们的前车之鉴,整个后宫的人都把尾巴夹紧紧的。”
“你也要当心些。”
“放心吧,娘知道的。”
确定池良娣没事,姜恬带着春兰去了清平宫。
晚上等到亥时,谢归渊都没回来,姜恬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接下来几日,她都在清平宫闭门不出,谢归渊亦没回来。
但是前朝和后宫的动静,她都派人盯着。
有谢归渊推波助澜,皇后的母族彻底倒了,她和自己的儿子也受到了牵连,一个被禁足,另一个太子的位置都还没坐热,就被皇上废了。
听说皇后对着乾清宫的方向跪了两日,直到最后晕倒,皇上都没来看过她一眼。
她当权时,依附她的人不少,丽妃执掌后宫后,开始了雷厉风行的清洗。
整个后宫风雨飘摇。铡刀落在自己头上,不管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都往乾清宫跑,想请皇上为她们做主。
皇上被烦得不行,直接下了一道命令:他要带着依仗队去城外猎场秋猎。
当天下午,仪仗队就已经集结完毕,随行名单也出来了,池良娣和姜恬都在其中!
姜恬接旨后,关上门淡淡道:“速度够快的。”
城内的那些流民至今都没安置好呢,这边排场倒是大。
春兰也挺意外:“这还是您第一次随皇上出行吧,需要带些什么,奴婢去准备。”
“一共出去五天,带点换洗的衣裳就行了。”她又没准备往皇上身边凑。
“是。”
第二天一早,姜恬坐上马车时,有两位公主已经到了,正在小声说着话。
她们都是位份高的嫔妃生的女儿,比自己受宠许多,往常都是姜昭和她们一块玩的。
这次见到姜恬,她们主动笑着打了招呼,提都没提姜昭。
姜恬和她们不熟,本就没什么好说的,打开车窗看了一眼。
仪仗队浩浩荡荡,排场甚大,一眼望不到头。
皇上的明黄色马车最气派,在队伍中央。
此刻他正在谢归渊的搀扶下,踩着其他小太监的背,往马车上爬,动作颤巍巍的。
整幅画面中,唯有谢归渊最显眼。
暗红长袍,玉带腰封,阴柔俊美,矜贵无边。
忽然,他转头看了过来,直直地撞进了姜恬的目光中。
姜恬被他看得心口一紧,动作快过了思考,将窗户关上了。
皇上已经登上马车,谢归渊收回手,目光依旧落在那紧闭的窗户上面,轻哂一笑。
对小公主来说,自己怕是比洪水猛兽更可怕。
纵容她离开这些时日,他并没有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
想来他对触碰她,只是不厌恶,而非她多么特别。
“掌印大人,人齐了。”肖昨低着头恭敬地说。
谢归渊漠然地收回目光,一声令下:“出发。”
*
仪仗队从京城一路向南,等到了猎场时,已经是下午。
下人们安营扎寨,姜恬便带着春兰在附近走走。
“殿下,坐了这么久的车辛苦了,您先喝点水。”
姜恬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秋风拂过,满面落叶香。
“这里的景色可真漂亮。”春兰感慨。
“是啊。”姜恬望着远处,山峦此起彼伏,树林金黄、浅黄、火红、深绿交织,美不胜收。
这一整片山,都在猎场的管辖范围内,会有人定期巡山,投喂动物。
山下这片营地还养了个马场,姜恬带春兰过去看,马儿各个膘肥体壮。
负责喂马的下人行礼后,继续清理食槽。
姜恬疑惑地问:“这些马草就不要了吗?”里面还有谷子呢,如今多少百姓都吃不上。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是的,这些是皇上的爱马,要用最好的草料喂养。”
姜恬转身,微微一愣:“景侍卫。”
景鸿卓身形高大,穿着冰冷的铠甲,腰间佩着宝剑,神情颇为复杂。
“见过十七公主。”
姜恬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因此回话也颇为冷淡:“免礼。”
景鸿卓没有要走的意思,歉疚地说:“上次别后,属下一直想找机会同殿下道歉。当时是属下思虑不周,害殿下身陷险境,又没能及时营救,还望殿下赎罪。”
他这样敢作敢当的行为,倒是让姜恬有点欣赏,因此语气变得温和了些。
“错不在你。”
景鸿卓更加无地自容,很想补偿她,便上前一步,同姜恬说:“这几天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来传属下。或者殿下现在想挑匹马吗?属下可以帮您选一匹最好最温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