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56)
他的手指在粗糙的地面上挪动着,没有找到手|枪,却摸出一张信纸。
他猛地睁开眼。
信纸上依旧是那句话:“欢迎每一个迷茫的幸运儿来到这里。”
身后,原本只有一堵墙的地方慢慢绽放出刺目的光芒,地砖真实可触,大门华贵明亮。
现在不管它是不是骗人的地方,至少,他似乎不用死在胡同里了。
他咬牙推开大门,在偷袭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纵身滚了进去。
“乌尔利尔女士,今晚的你也是优雅而魅力无边。”
法罗坐在赌|场二楼观景台,搂着衣着暴露的侍女,向路过的乌尔利尔打招呼。乌尔利尔刚从刑讯室出来,一边走一边脱下黑色丝质手套,挑眉道:“你倒是悠闲。”
“我一直坐在这里镇场子呢。”法罗笑道,“多亏有我,目前没有任何问题。”
前来挥霍的有钱人到底是看在谁的面上才如此乖巧,大家心里都有数。法罗不过是在开玩笑。
乌尔利尔和他简单聊了几句就走了。作为声名远扬的“蛇鹫”,她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当然,放纵之神给足了她权利。
只要她想,把法罗从主管位置上撸下去,也并非不可能。
路过赌|场,后面便是斗兽场。
“赤潮百景之乡”的名字是放纵之神亲自取的,赤潮指代裹挟人类的恶欲,百景则是指欲望的多样化。作为赫莱蒙思最大的地下□□,这里不仅有赌|场、斗兽场,还有色|情场、酒池场,以及为大客户定制的各种服务。
龙雨没想错,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个无法逃脱的骗局。
乌尔利尔的高跟鞋声音格外清脆,守在斗兽场门口昏昏欲睡的侍者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向她问好。
第33章 血腥猎手(九)
平时斗兽场归斐克顿管,不过现在斐克顿在处理赤色荆棘的挑衅问题,所以这份工作暂时落在乌尔利尔头上。
不过乌尔利尔也没时间管,就让下面的管事好好做,除非有紧急事件,每晚向她汇报一次。
“乌尔利尔大人,您这边请,两位管事已经在等您了。”其中一名侍者弯下腰,伸手指向斐克顿的办公室。
“不急。”乌尔利尔瞥了侍者一眼,“回去给你的上司报信,让他想好,今晚再让我听到他撒谎,我就让他自己试试斗兽场的感觉。”
侍者当场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撇清关系:“不,您误会了,我们永远只是放纵之神的侍者。”
侍者会不会给管事通风报信,对乌尔利尔来说关系不大。她一路走到关押“猛兽”的圆塔,命令守卫清点人数,找人统计场馆公开登记的斗兽的场数和赌盘金额。管事手中的账簿是赌盘金额的总和,不清不楚,很容易搞鬼,公开登记的则不同,每一笔都必须真实,否则客人立马就会发现。
她并不需要管事的贿赂,她只喜欢行使权力带来的快乐。漫无目的地惩罚触犯规则的人比有目的的刑讯有趣得多。
按规定,管事挪用属于教派的钱超过三次,不仅要撤职,而且伴随惩罚。所以前两天发现账目不对劲的时候,乌尔利尔没有声张,没有找管事谈话,让他以为她没看出问题。今天是第三天,也该是清算的时候。
守卫很快拿到斗兽场的公开账簿。
今日一共有14场斗兽,参与人数最少的一场累计投进六百七十三枚金币,赔给猜对的客人二百八十一枚金币。核对完毕,账面少了三千八百四十枚金币。可以说,斗兽场一天绝大部分的净收入,全进了管事的口袋。
乌尔利尔搬来一把椅子坐下,派人把两位管事叫来,问他们是不是联合作案。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么大的数额,要说另一个人毫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还是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或者说,一个表演、供她取乐的机会。
两个管事虽然已经清楚乌尔利尔的意图,却只能如她所愿,卖力地指责对方,一个说对方这么干已经好多年了,另一个说对方曾为钱偷偷在明星斗兽的饭里下药,扯出乱七八糟的一堆。
总而言之,力求将责任推到对方身上,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正在这时,斗兽场内的某个通道传来动静。
“幸运儿之门?”
乌尔利尔不免侧目,“是你们的邀请,还是门的邀请?”
管事垂首,道:“是门的邀请。”
“是吗,那我倒是很好奇,又是谁能获得门的认可。”
乌尔利尔起身朝幸运儿之门走去,至于两位管事,她挥挥手:“这个十鞭,这个十五鞭。打完后直接扔出去。”
离幸运儿之门越近,乌尔利尔越有种难掩的心悸。
这里没有外人。她按着胸口,深吸口气,感受到心脏依旧在胸腔内平稳地跳动。
最初,她也是被幸运儿之门选中的客人。
这扇门选人,表面毫无规律,有富人也有穷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年轻人。他们并不一定处于生命的低谷。
但乌尔利尔从放纵之神口中得知,其背后的规律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
那就是“欲|望”。
活下去的欲|望,成为人上人的欲|望,守护家庭或者爱人的欲|望,逃离无穷无尽的苦难的欲|望。
她还记得那一天·贫民窟的雪堆积到她的腰间,她刚满十二岁,父亲砍死了母亲,还想砍死她。她拼命地逃,大口大口呼吸,肺里是冰冷的空气,腿脚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在绝望中幻想自己会冻死、累死还是被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