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说(69)
嗯?
好像……可以。
又在心里推敲了两遍,我完全认可了这个方案。
此时再回头看,我当即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我总是太过关注细节,又容易一条路走到黑,往往忽略了最单刀直入的办法。
而安安和我正相反。
不管怎么说,总算可以离开这里了。
「你这家伙怎么武力值和智力值都这么高,这合理吗?」
我假装忿忿道。
出乎意料地,她没有接我的茬。
「小何,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让你开车的话,你认得路吗?」
「绳子一次只能下一个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怕局面会很混乱……」
「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都要做好开车的准备。」
安安从包里找出笔记本,「谁先上车,谁就坐驾驶座。」
「那等摆脱尸潮之后再换你来开嘛。」
我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提议有些奇怪。
安安不置可否。
光线很差。
抹黑画完草图,她将本子凑近鼻尖,仔细校对着。
「别画了。」我摁住她的手,「你这样……我很不安。」
「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在担心什么啊?克制一下想象力好不好。」
「我郑重声明啊,我只对医院附近比较熟悉。你到时候要是给我开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荒郊野岭,我们就都不用回家了。」
「真的……」
「真的真的。」她连声应道,「嗯?光线变好了。」
窗外,云层终于散开。
月光重新照射进来。
安安低着头认真作画。头发垂在脸侧,露出她白皙修长的脖子。
我仔细打量着她,没有看到什么伤痕。
是我想多了吗……
注意到她的口罩有些歪了。
我伸出手想帮她扶正,她却像触电似的弹开了。
两两对视。
我才这看清她的口罩下面竟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几乎完全罩住了她的右脸。
安安不知所措地移开目光。
「让我看看。」
我的声音很轻。
这次,她没有再躲。
揭开纱布,一条贯穿脸颊的擦伤映入眼帘。
颧骨到下巴的皮肤红肿得厉害。
好在已经结痂,没有继续渗血。
……
一定是摔倒时受的伤。
丧尸拧住她的脖子,也是因为嗅到了血腥味而想将她的脸扭转过来。
刚刚用酒精给安安消毒的时候,她肯定很痛。
轻轻叹了口气。
我从包里翻出一瓶双氧水,准备先用棉签替她处理一下。
「小何……你生气了吗?」她嗫嚅着开口。
见我不说话,安安懊恼地皱起眉头:「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得知需要重返四楼后,她就开始担忧这个伤口是否会影响我们正常撤离了。
清理完毕,我给她换上新的纱布。
「安安,我确实很生气。」
「但是我应该气你什么呢?」
「是气你另有打算,还是气你早早替我想好了退路?」
「安安,你要知道,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们四个人的性命早就绑在一起。」
我从笔记本上撕下地图,揉成一团丢下窗口。
「你要相信我。」
「相信我可以带你回家。」
安安眨巴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我。
见她这副模样,我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下次再敢骗我你就完了。」
「绝对没有下次了。」她乖乖保证。
幸而她伤得不重。
只要计划顺利,这点伤口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
不再磨蹭,我们抬起丧尸朝玻璃护栏靠近。
凌晨4:02分。
站在回廊内侧往下看去,医院仿佛一张深渊巨口。
「三、二、一。」
「松手!」
楼下随即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尸群的暴动。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整整一分钟过去。
偌大的院区竟没有一点动静。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地流逝,我终于坐不住,拧亮手电对准一楼。
门诊大厅里,被丢下去的丧尸就躺在中央。
鲜血顺着瓷砖流了满地。
尸群围在它的左右,机械地将模糊的血肉塞进自己的嘴里。
看着稀稀拉拉的人群,心头莫名涌上不好的预感。
……数量不对。
我立刻调转方向,将光柱对准四楼——
它们竟然没有下去!
为什么?
我不由得愣住了。
就在这晃神的几秒里,已经有丧尸感知到了光线,转头朝我的方向看来。
安安一把夺过手电熄灭。
而后拉着我退回窗边。
「为什么会这样……」
好不容易确定的方案却被证明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我感觉自己的思路再一次被全部打乱。
它们为什么闻不到了?
明明之前都是可以的——除夕夜那晚,被吸引着跳下露台的丧尸最高可以追溯到7 楼。
医院4 楼离地最多十余米,还是封闭空间。
血腥味怎么可能飘不上来?
是丧尸的缘故吗?
它们已经对同伴不感兴趣了?
可一楼的尸群分明还在狼吞虎咽。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丧尸和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
这种陌生感和错位感从踏入医院开始就一直围绕着我。
难道说……它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所以之前的情报和结论才会在它们身上失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