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流程往往不由国王本人做主,时间表是由专业仪庆公司拟定的,国王也不得不遵守。
桑德罗坐起身,压着眉心,倦声问道:“塞拉尔呢?”
侍从:“听说亲王刚刚已经醒了,现在也在整理。”
桑德罗点点头,缓慢适应了灼亮的灯光,又问:“高塔公会与鬼眼公会的人也到了?”
侍从愣了愣,不明白桑德罗为什么特意提起这些外人:“没注意过,我帮您询问一下礼堂那边。”
侍从本以为国王下面一句话会是“不用了”。
谁料桑德罗并没有那么说,她只好转身去拨内线电话,询问这两家联邦公会的情况。
“国王,礼堂那边说——”侍从刚转过身,就见桑德罗抬起重瞳,目光锋锐明亮地盯着她,她僵硬地吞下唾沫,轻声道,“说这两家公会刚刚已经入场了。”
得到这个答案,桑德罗才淡淡将目光挪开:“知道了,帮我更衣。”
侍从恍惚生出个错觉,仿佛国王期待的一直都不是订婚,而是这两家公会的到来。
“是。”她连忙荡清乱七八糟的心思,帮国王抱来早已预备好的礼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上午十点,宾客已经逐次落座。
高塔公会与鬼眼公会的位置在最后排,毕竟作为联邦的公会,他们并不是这场盛典的贵客。
梦境女巫压着耳机,轻声对通讯对面说:“度玛,可以开始了。”
“好的,兰绮。”
小机器脑袋早已做好准备,他套上棉绒袜子,抱着电脑,坐在地毯上。
接到梦境女巫的命令,度玛将意识接入网络,左手抱着视频右手抱着照片,飞速朝塔斯曼海盗国的网络跑去。
无数根细如发丝的数据线流出现在他面前,他盘腿坐在数据之上,用手拍向厚重的视频:“复制,复制,复制......”
于是,利邦的揭秘录像被迅速复制成无数份。
“走,走,走......”度玛复制出一份就踹走一份,视频沿着数据流滑入相应的客户端,消失不见。
很快,他又拽过白袍信使在郊外私宅的照片:“你也复制,复制,复制......”
“走,走,走......”桃色绯闻也被他扔进各条数据流。
正浏览网络的塔斯曼人不约而同地收到了一份视频和一张照片。
刺骨的文字配合暧昧的照片臊疼了他们的眼睛,利邦赤裸裸血淋淋的叙述更是让他们心神震荡。
照片和视频在塔斯曼的网络上迅速蔓延,大有燎原之势,不可阻挡。
仅一个小时,视频和照片就发酵到了礼堂现场,这些海底举重若轻的人物纷纷避去犄角旮旯,戴着耳机,看完了整段视频。
“这这......”
“希部长,你有没有看到网上疯传的一段视频?”
“你是说利邦队长的?”
“你也看到了对吧,简直难以置信,令人发指。”
“唉,如果利邦说的是真的,我们塔斯曼就是陷入了联邦的巨大阴谋中。”
“利邦可是塞拉尔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怎么会?”
“但利邦也是塔斯曼人,塔斯曼人都知道,联邦曾想剿灭我们。”
“所以利邦才说寝食难安,决定将塞拉尔的秘密公之于众。”
“利邦呢?从今早就一直没见到他,他的座位也是空荡荡的。”
“莫非已经被塞拉尔灭口了?”
“他们的目的居然是架空国王,怪不得这段时间批评国王的言论与日俱增,大有颠覆政权的意思。”
“如果是真的,那激进派真是海底的罪人,国王的亲信已经全部被边缘化了。”
“这个丁洛克我知道,他对乌里尔的残害真是令人发指!可怜那一位奋斗终生的社会学家了。”
“塞拉尔亲王是他的内线,我就说三十岁才加入塔斯曼有猫腻。”
“你们有没有感觉,塞拉尔平时的言行举止,根本不像受过良好教育,利邦说他是AGW特危死刑监狱的罪犯。”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对联邦议长丁洛克来说,伪造一份简历还不容易?”
“国王遇刺也是他做的,怪不得国王失踪当天他偏偏不在宫殿。”
“但他很快抓住了凶手,又因此受伤,这才名声大噪。”
“缅怀陈明壁部长,我一直不相信,他如此年轻会操劳致死。”
兰斯端坐最后一排,看礼堂内逐渐骚乱,议论声甚嚣尘上,他微微一笑。
讨论声愈演愈烈,与理智派和不明所以的中立人士相反,激进派的脸涨得通红,一股无名的愤怒萦绕在他们心头。
他们只觉得自己被背刺了,要么是被利邦队长背刺,要么是被塞拉尔亲王背刺。
他们的口号,他们的义愤填膺,他们的自诩正义,不过是场笑话。
如果利邦的言论属实,那么他们根本不是塔斯曼的英雄,而是阴谋家的棋子,夺权的工具,割向自己人的刀。
“闭嘴!闭嘴!谁再胡说老子把谁赶出去!”
白鲨和湾鳄自然也看到了视频,他们不明白利邦为何背叛塞拉尔,但此刻利邦确实已经失联,更像是孤注一掷,逃往外海。
然而他们两个人在海底的地位还不够高,根本压不住众口铄金。
“这个被利邦偷偷带去郊区私宅的人是谁?”
“裹着白袍还遮着脸,这幅不敢见人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看身形如此矮小,应该是个Omega。”
“利邦果然是知道内情的,连这种神秘人物塞拉尔都交给他接待。”
“诸位等等,塞拉尔并不在照片里,虽然这文字写得可耻,但说不定是诬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