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平川阖着眼,拍了拍他的后背:“醒了?”
“去洗澡。”兰斯坐起身来,提起衣服闻了闻,那是一种乱七八糟信息素与血腥气混合的味道。
两人花了半个小时,从头至尾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才将身上的异味剔除。
床单被罩也不能要了,新换也麻烦,于是他们又去了鬼眼公会开的套房。
兰斯一进屋,同样瞥到了挂在衣架上的黑西装,是湛平川那晚穿的那套。
他牵了牵唇,似乎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湛平川没什么换洗的衣服,于是换上那套西装。
他抬起手,调整好袖扣,一转头,就发现兰斯靠坐在沙发上,一身雪白睡袍,左腿搭着右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穿睡袍的兰斯也丝毫不减白法老的气场,湛平川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我说过回来跟你算账,大少爷。”
湛平川迈开长腿走过去,站在兰斯面前,让兰斯的头鞋尖抵着自己的膝盖。
他故意向前一寸,让兰斯不得不脚尖向后,膝盖传来了明显的抵抗感。
“巧了,小少爷,我也有账要算。”
兰斯垂眸瞥了一眼左腿,不甚在意,将目光又移到了湛平川脸上。
“恋爱之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楚院长到校访问时,你也没打算跟我说实话。”兰斯边说边眯起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危险的光。
那天湛平川的演技堪称精彩,装着与楚浮不熟,在他面前演戏,享受着他自作多情的安慰,还要拐外抹角地暗示他与鬼眼联姻。
现在想起那天,兰斯都能气笑出来。
湛平川一时语塞。
但他并不着急,反而稍抬下巴,示意兰斯:“你先公-众-号高-唥-萄-萄说。”
“进入禁区,你身上带着任务,可惜却被分到了一区,你是为了摸清前往地下三层的路线,才故意跟我去送餐的吧。”
“......也是心疼你。”
兰斯的思维过于敏锐,言辞也过于犀利,湛平川不得不承认,他当时确实有这个心思,因为以送餐的名义四处行走是最理直气壮的。
“呵。”兰斯轻笑了一声,“每天跟我互道晚安,给我打预防针,其实每晚都溜出去行动了吧。”
“这可是彼此彼此。”湛平川微笑强调,“白法老也每晚把老公哄回屋就偷溜出去了吧,还骗我睡得很好。”
“那个深夜闯入地下三层的人让我忌惮了很久,我曾想他或许发现了我的行动,会给黑灯会带来威胁,为此几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兰斯平静道,“没想到是你。”
如果湛平川早日和他交心,他们根本不用互相隐瞒各自行动,徒增暴露的风险。
“我因为黑灯会被联邦列为非法组织而投鼠忌器,不敢暴露,大少爷你呢?”
湛平川喉结快速滚了一下。
“我那是怕行动失败,连累了你。”
“好,禁区的事暂且不说,后来,你以实习生的名义去高塔实习,美其名曰要去我的家乡帮我爸开拖拉机,实则是为了调查黑灯会。”
“哦对了,电三轮进出口业务更是随口就来,这时任务已经结束,你还打算骗我。”
“咳。”湛平川堵唇咳嗽了一声。
“你是不是还想调查黑灯会之余,与阿德里安里应外合,把塔斯曼的大单也拿下?”兰斯两指夹住睡袍的带子,不紧不慢地折叠,“亏我还以权谋私,送你出海游玩。”
“我说呢......”湛平川捏住眉心,当时突然一个大饼砸在他脑袋上,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前往塔斯曼。
“阿德里安也配合你演戏,救陈顺安时,楚浮的信息素是从你那儿倒手送出来的吧。”兰斯越回忆越清晰,曼星海号上的种种历历在目,“我就说阿德里安为什么要第一时间去找你。”
“大少爷,听我一遍遍告诉你不在乎家世,更喜欢父亲捡垃圾,母亲早逝的家庭,心里很爽吧?”
湛平川:“。”
“你认吗?”兰斯问。
湛平川笑了:“好,我认。”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确实欺骗了老婆,在他们家骗老婆就是大事。
“我把你当莽撞开朗的小狼崽宠着,可你却背着我,做了许多惹我生气的事。”兰斯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他身上属于白法老的威严毫无遮掩地展示在湛平川面前,就连潮湿的发和微敞的袍领也未能消解分毫。
“我们都在亲密关系中隐瞒了彼此,今天必须解决这件事,才能一笔勾销,毫无芥蒂地走下去,同意吗?”
湛平川点头,顺便收起了调笑的神色,他知道,教训要开始了。
兰斯的鞋尖在湛平川膝盖上碾过,停在两腿之间。
湛平川的身材十分耐看,明明肌肉练得紧实,但腿部线条仍是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熨烫整齐的西裤中,尤其有种诱人探寻的性张力。
好看是好看,但他不喜欢小狼崽居高临下的站位。
兰斯踢了踢两边膝盖内侧:“腿分开。”
湛平川轻挑眉,然后听话地挪开腿,留出与肩同宽的距离。
他不知道兰斯要怎么做。
谁料下一个要求比他想象的还猝不及防,只见兰斯打量了一下分开的距离,似乎不太满意,于是蹙着眉,将他的双腿又踢开一些。
“接下来,跪在我脚边。”
湛平川神经一跳。
他倒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毕竟在家里也看过很多次了,主要是白法老严肃得出乎他的意料了。
“好的宝贝儿。”湛平川屈起一只膝盖,向地面跪去,再然后,将另一只膝盖也放了下来,两条腿仍然保持着刚才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