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敲定，大家也心安了，这一路都是荒郊野岭，至多是个村镇之类的，人口少地方大，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中午时候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田柚眯眼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远处天空阵阵闷响。周天在后面咿咿呀呀念戏腔，“山雨欲来风满楼哇。”

雨势渐强，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连成一片，雨水瀑布一样流下，雨刮器扫出残影，田柚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陆祈擦了擦镜片又戴上，“右边地平，下去等雨小再走吧。”

这是他昨晚之后对唐伊说的第一句话，唐伊减慢了车速，对田柚侧了侧头，“你说呢？”

田柚捂着胸口深呼吸，“右边地势低，容易被水淹，左边吧，拐上山坡。”

唐伊打方向盘冲出左侧护栏。

陆祈垂下眼，他就坐在驾驶座后面，一缕黑色的发丝从座椅缝隙流淌出来，唐伊这辆车里原本放着一瓶茉莉香氛，从别墅出来的时候也看她拿了几瓶，但前几日看她不知为何翻出来都丢掉了，几天过去车里香味淡到几乎闻不到。

在学校的时候只要她出现，身上常年都是有隐隐茉莉花香水的味道。

“陆哥帮帮忙。”

陆祈听见声音下意识应声，迎面被杨侃塞了一袋小面包，从怅然中回神，才发现他和刘地在掏物资，头也不抬说，“分午餐吧，你发面包我发辣条。”

刘地：汪汪汪？不是说味儿太大不在车里吃辣条吗？

倾盆大雨中皮卡停在小山坡，几分钟后车里充斥了辣条醉人的辛香，周天深吸一口，“香！”

下着大雨不能赶路不能下车，大家慢腾腾啃面包，车里只有刘地数方便面哗啦哗啦的声音。

炊事班班长在点兵点将。

田柚昨晚没睡好今天还晕车，平日她都把车窗户留个缝隙，今天下雨一直没开，已经晕到要吐了，勉强吃了几口就扯了条毯子要眯一下。

唐伊关了空调，看着后视镜，“刘地，你也歇会儿吧。”

刘地清点方便面十分欢快，“不用，你们睡……嗷！”

田柚听见声音睁开眼爬起来，周天正把他的嘴捏成唐老鸭，咬牙切齿，“你太吵了，玩儿自己手指头去。”

又半晌，唐伊也准备闭会儿眼睛，除了自告奋勇警戒的刘地大家似乎都睡了，就听刘地突然小声哔哔，“学长你喜欢男孩儿女孩儿？”

陆祈，“？”

周天本来就是闭目养神，听见了乐得不行，“怎么，你是能生吗？”

刘地这才发现自己的问法有歧义，直摆手，“不是，我这不是想确认一下吗？学长你是异，同还是双？”

杨侃抬腿踹他，什么鬼问题，不是让人难堪呢么。

一转头才发现被问的人没有丝毫尴尬，他盯着刘地的脸似乎在思索。

哦，怎么忘了他这人较真儿呢。

显然是探索欲起来了。

面对问题陆祈严谨道，“如果你是指爱情，截至目前，我的记忆中只喜欢过生物学定义上的女性。”

周天：大可不必如此严谨。

这面对问题的态度，学长你不成功谁成功。

刘地对此语重心长，“这个真爱不分性别，身体只是皮囊，学长格局放开。”

陆祈礼貌点头，“多谢。”

杨侃：想死。

“你脸怎么这么红？”

就见田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趴在椅背上盯着他。

生病了？

慌，慌，慌！他咳了一声，“额，热的。”为了配合这话杨侃解开两颗扣子扇了扇，就见胸口确实有一层薄汗了。

身侧车窗突然一动，缓缓降下来，被风裹挟的雨水登时浇了某人一肩膀，杨侃一激灵拉紧衣领，一脸蒙圈看着唐伊，后者淡定重新关上车窗，声音像雨水一样瘆人，“凉快了吗？”

杨侃点头如捣蒜，抢了刘地的毯子裹住寒冷的自己。

周天忍笑忍得脸都扭曲了，忙一头扎进衣服里装睡，可耸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愉快的心情。

很难不惹人注意。

田柚坐回来问唐伊，“老周怎么了？”

后者扫了后视镜一眼，忍笑的人听见问话抬头对她眨眨眼，富婆拿什么封我口。

唐伊脸色僵硬了一瞬，强自镇定道，“不知道，冷吧。”

冷到嘎嘎笑？老周现在的你是越来越让人感到陌生了。

田柚细细打量主公的侧脸，看着看着就见她嘴角翘起来似乎是笑了，电光火石间这几天的信息碎片在脑中呼啸而过。

唐伊和老周都喜欢女生，一直以来她俩都坚持让自己睡中间，是害羞？主公教老周射箭的时间最长，飙车也是老周尽得真传……她心中惊骇，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

唐伊喜欢老周啊！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小，大家还在小憩，陆祈拿着望远镜，低声道，“有人来了。”

他说有人，不是有丧尸。

错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辆破烂的小型面包车远远开过来，是从树林里面过来的。

被偷家的教训还没忘却，田柚顾不得醒神，一把将地图笔记本和收音机都塞进储物格，小声说了一句，“把东西盖上。”

他们的食物物资平时用黑色防雨布罩着，杨侃和周天三两下把手榴弹和枪也塞进去盖好，刘地持枪在暗处戒备，陆祈手在下面也握紧了斧头。

准备间面包车开到了近前，车上的人打开车窗，温和的中年男子挥挥手，“朋友！”

杨侃和刘地不约而同将周天挡在身后，也挡住了后窗看向前排的视线，陆祈按下车窗不冷不热点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