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京(178)
“人生在世,什么时候不需要逆风而行?”
“可我承受不了,也不想再去尝试了。”过去的经历太过惨痛。
虽然现在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期,可每每回忆起来,都像应激障碍一样,那种不堪回首的痛苦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靠他挡在前面的。
至少目前,仍然没有办法去面对。
“你谈个更好的吧。”她觉得没有话说了,挂了电话。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谈稷仍握着座机话筒,手微微垂搭到实木办公桌上。
陈泰在旁边侯着,后来忍不住借着给他倒水的功夫劝:“方小姐是重情重义之人,有些事儿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也是常理。”
宗政还那样躺着,她怎么可能愿意和他再续前缘?
别人怎么说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何况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影响也不好。
前几天老郑还找他谈话,想给他再提一提,虽说这是私生活,弄得不好也会被有心人利用。
谈稷无动于衷,冷然地望着手里已经熄灭的香烟。
“你打电话给周诚,约个时间,说我想跟他聊一聊城寰项目的事儿。”
陈泰微不可察地愣住:“……那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老刘都不好说什么。”
“他这样揪着长河不放,说白了还是手里头没项目了,没事儿也要找点事情,要拿长河那个项目来填窟窿补指标。我跟他谈一谈,大家都让一步,让他别老盯着长河那边,又没什么实际的效益。”
陈泰目光落在他脸上,欲言又止。
确定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陈泰叹声气:“何必?她未必领你的情。”
让了利出去,还平白给自己树敌。
“你不懂。”谈稷后面的话没有说,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茶叶沉浮的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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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有团建活动。
因为和周诚的事儿还在扯皮,方霓原本并不想去,周文慧亲自来找她,说有上级领导
要过来视察,最好不要缺席。
话都到这份上了,她只能去参加。
屋漏偏逢连夜雨,早上6点她就醒了,感觉身体一阵阵发烫,去量了个体温——38.2摄氏度。
稍微咽了一片退烧药她就出门了。
地方在怀柔那边的一处户外大型攀岩场,山清水秀,山壁下有大片的河滩和草地。
方霓和其他人一道坐在河滩上搭起了帐篷野炊,远处传来吆喝声,大约是在攀岩比赛。
她循声望去,一眼就捕捉到了最上方的一道身影。
男人穿着迷彩背心,单手吊扣在岩壁上,高大健硕,宽肩窄腰,因为用力后背隐约透出的肌理有些紧绷,手臂上青筋暴起,光看都能感觉到他臂力惊人,平衡感和核心力量应该都很强。
竟然是谈稷。
下方持续不断传来喝彩声,有准备好水和毛巾等着接候的人。
“谈董今年几岁了?”有人问。
“不清楚,瞧着很年轻啊。”
“特别阳光,工作时间外没见他黑过脸,不像我们部门那些,邋里邋遢精神面貌好差。”
方霓默默翻转着手里的烤串,任由彤彤火光映照到脸上,暖洋洋的。
好像沐浴在日光里。
“霓霓,你的串要烤糊了。”瞿秋提醒她。
方霓忙道谢,咬了一口在嘴里。
吃完饭有漂流活动,方霓和瞿秋一组。
在小竹筏上时瞿秋一直尖叫,一轮下来腿都软了,她只好另外组队。
“你跟我一组吧,我也没人。”赵庭越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其余人都看着,方霓只好道:“好的,不过我技术不好,怕拖累您。”
赵庭越牵了下嘴角,不知是不是讽刺。
下水后,周遭的一切变得更加喧闹。
方霓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手里的船桨上,奈何水流阻力太大。
抬头时却发现赵庭越一直看着她,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跟那个谈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倒也直接。
日光照在身上不算刺眼,但因是正午时分,不可避免地有些直晒,方霓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声音也有些冷了,并不避讳地跟他对视。
“字面意思。”他说。
其余人都忙着嬉戏打闹,倒没有注意两人间的龃龉。
赵庭越自视甚高,此刻多少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方霓特反感他这样:“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在这里问我这样的问题?”
赵庭越反倒带了几分微笑,语气和缓了一些:“未婚夫妻,不应该坦诚一点吗?哪怕是联姻。难道你想结那种各过各的?”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她戒备地望着他,“我都没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
意思是他没这个立场管她。
“那你现在是怎么一个意思?”赵庭越问,“是打算就这么溜着我?”
“你呢,难道就非我不可吗?”方霓反唇相讥。
她的敌意过于明显。
赵庭越挑了挑眉:“你很讨厌我吗?”
“讨厌算不上。”方霓轻嗤,“你们这类人,大同小异。”
“我们这类……”他微顿了下,眸光闪烁,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这像是在拿我跟谁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