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野(232)
霜序扭头就要走,他悠悠的声线从后面飘过来:“自己过来,别逼我去抓你。”
“……”
霜序到底还是过去了,贺庭洲直起上身,将她拉到自己腿中间。
她绷着一张若无其事的脸:“又要干嘛?”
贺庭洲抬起眼睑,微仰着脸看向她,这个姿势让霜序有种自己处于上位的感觉。
“很爱我?”他问。
“问我干什么。”霜序说,“问你那四只耳朵。”
“我的耳朵没长嘴,不会说话。”贺庭洲掌心滑上她腰,把她捞近一点,第二遍问:“爱我吗?”
羞耻心被另一种柔和的情感覆盖,霜序静默两秒,声音柔和下来:“贺庭洲,我爱你。”
贺庭洲的眸色慢慢变深,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就在霜序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他问了一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霜序当然记得,但不确定他说的跟自己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她在泳池里认错人,抓过他的脚,但他应该不记得了吧?
“你是说我去云盾找你那次吗?”
“你十七岁的时候。”贺庭洲眯了下眼睛,“不记得?你眼里除了你哥,就一点装不下别的人是吗?”
“我记得。我以为你忘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那天怎么了?”
贺庭洲靠到沙发上,忽而勾了勾唇,那个笑颇具深意,勾起了霜序的好奇心。
她坐到贺庭洲腿上,追问:“你是说我那天在泳池里抓错你的事吗?”
贺庭洲看上去是个风流浪荡的公子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薄情相,实际冷情冷性,酒肉朋友多的事,真正交心的没一个。
燕城二代圈子里,他和沈聿是最出类拔萃的,熟络起来是很自然的事。
关系算不得多密切,比之其他人胜上几分。
那是他第一次到沈家。
沈家的泳池总是蓄满水,浅蓝色瓷砖将水反射成漂亮的水蓝色。他从泳池边经过,平静的水下哗啦一声有人钻出来,恶作剧地扑到他裤脚。
他低头,在水面粼粼的波纹里,看见一张明净生动的脸。
十七岁的霜序有着一双干净不染杂质的眼,她睫毛被打湿了,弯弯的眸子里面盛着狡黠灿烂的笑意。明艳骄阳照在她清透湿润的脸上,水珠反射着太阳光,灼了他的眼。
那天她穿着水蓝色泳衣,和泳池纯净的水几乎融于一体,像一个水精灵,湿漉漉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第197章 我爱你很久了
沈聿就是在那时走过来,她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脸上的笑容突然怔住,窘迫地缩回水里,从水底下偷偷看他。
沈聿告诉他,那是他的妹妹。
贺庭洲听说过,他有个捡回来的妹妹,当小公主一样养着。
那天之后,他跟沈聿走得更近了,去沈家的次数也多起来。
兴许是因为第一次的乌龙,她每次看见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沈聿让她叫人,她就乖乖地叫“庭洲哥”。
叫沈聿就是“哥哥”,带着波浪号,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她对他一点都不热络,打完招呼就跑,有多远就躲多远。沈聿有事走开,她才会硬着头皮搬出棋盘陪他打发时间。
贺庭洲骨子里并没有绅士风度这种东西,逗她很有意思,看她从信心满满到蔫了吧唧也很有意思。
她看着娇气,其实是个很有韧力的人,起初跟他较劲,攥着劲想赢他一局,输多了就恼羞成怒想收起棋盘。但被他一激,又抿着唇把棋盘摆好,不肯认输。
她进步倒是神速,水平突飞猛进,就是藏不住事,每次觉得自己有杀招了就先偷瞄他。
贺庭洲从来没耐性陪菜鸟玩游戏,教他国际象棋的老师在连输他三局之后就被告知不用再来了。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隔三岔五跑到沈家陪她下毫无悬念的棋局,当然不是因为好玩。
只要有沈聿在场,她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沈聿后面,“哥哥”、“哥哥”……仿佛眼里只看得到他。
贺庭洲不是一个迟钝的人,相反,他敏锐至极。
朋友当宝贝的妹妹,他不消遣,觉得好玩便逗一逗,知道她心里装着沈聿,便没兴趣。
他没再去过沈家,偶尔她会跟着沈聿来聚会,见到他也只是礼貌地叫一声“庭洲哥”,再没有第二句话,反倒不如跟岳子封他们亲近。
她参加游泳比赛,沈家给所有亲朋好友都送了门票,岳子封他们要去捧场,问贺庭洲要不要一起。
他不感兴趣地回:“再说。”
比赛当天他去了。也许是因为那个下午正好闲来无事,也许是因为她在泳池中熠熠生光的样子在贺庭洲心里种下过一颗种子。
她赢得了比赛,赢得了所有摄像机和观众的偏爱。她是一条属水的美人鱼。
美人鱼上了岸,欣喜若狂地扑到沈聿的怀抱里。
赛后的庆功宴贺庭洲没去,后来他没怎么见过她。那年夏天她喜欢沈聿的秘密被曝光,因此被宋沈两家瞒着沈聿送出国。
岳子封他们一致认为这是宋乐颜使坏造谣污蔑,提起她伤心不肯回国都语带惋惜。此类话题贺庭洲从不参与。
她找到云盾来,不在贺庭洲的预料内,更不在计划之内。
液氢无人机的技术是他看中,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如此小的项目还不够格过他这。她求到他这来,贺庭洲冷血心肠,没打算为她开恩典。
可是她眼睛一湿,贺庭洲好像又被那淡蓝色的水扑了一身。
他们的交集忽然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