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好意思,撞到学姐了。”
最后,赶着吃晚饭上晚课的学生匆忙离开,陈疆册接过了学生手里的车。
他长腿跨坐车身,单脚点地,一只手扶着车把手,稍稍抬眸,看向阮雾。
道路两旁栽种的樱花树遮天蔽月,昏黄色调的光晕在她身上,绣景沉沉,她如坠落的樱花般淡薄易碎。
蓦地,他扬了下眉,人温如玉却又蕴藉着风流,“学姐,上车吧。”
在此之前,他面容冷凝,整个人散发着低饱和的冷感,给人极强烈的疏离感。
现在眉眼间淌着笑,和前几次见到的他别无二样。
前几次见到的他是怎么样呢?
游刃有余混迹在人群里,是众星捧月的中心,看异性的眼轻飘飘的,像是在调情。
旁的措辞很难说,笼统一句话就能概括——不是什么好人。
阮雾胸肺里沉着的气韵化成一味笑:“什么学姐?我们之间,分明你比我大。”
就连旁羡都叫他一声哥,阮雾比旁羡小半岁。
陈疆册似乎就等着她说这句话,好整以暇道:“上车吧,学妹,学长骑车送你去医院。”
“学长?”阮雾边上车边和反驳他,“我们又不是一个学校的。”
“说不准高中是一个学校的,我高中在你们那儿读。”
“你是哪个中学的?”
“一中。”
当地最好的中学。
哪儿有那么多凑巧。
阮雾说:“我是二中的。”
当地高中排名方式很质朴,最好的是一中,第二好的是二中,依次往下推。
“可惜了。”陈疆册很是遗憾。
“可惜什么?”
“可惜以前没有见过。”
阮雾僵了一下,将目光投向陈疆册。
他目光直视前方,神色冷淡,认真专注地骑着车,圈在她身侧的双手与她隔着泛凉的空气。
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态,他都是规矩的,疏离的。
但他说的话却与之相反。
察觉到她在盯着他,陈疆册低眉瞥了她一眼。
“不可惜吗?”他语气很轻,似情人般呢喃。
阮雾眼睫颤了下,她声音跟着低了几分,说:“不可惜啊,现在不还是遇见了嘛。”
对视那一眼,他们眼里掀起了名为对方的汹涌的潮。
第5章
校医院不在学校里,学校通往校外有一座拱桥,拱桥另一侧是备受学生以及附近住户喜欢的小吃街。小吃街尽头右转,便是学校的校医院了。
校医院没什么病人,挂号后立马就诊。
阮雾的膝盖看似鲜血淋漓,实则只是简单的磕伤,只是蹭破了一大块皮,显得狰狞。
医生给她处理好,叮嘱着——
“每天记得换药,最好三天内都不要碰水。”
“……换什么药?”
“拿碘伏棉签擦一擦,宿舍里有棉签吗?”
“没有。”
“我给你开一瓶。”
“嗯,谢谢。”
“没事。”
处理好药,付钱的时候出了点儿小状况。
阮雾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身上没带现金。
医生看见她漆黑的手机屏幕,了然,神态自若地看向陈疆册,“手机没电了?男朋友能不能帮忙付一下钱?就几块钱。”
其实也就五块钱,阮雾却窘迫到了极致。
她咽了下喉咙,“不是男朋友。”
停顿了几秒,陈疆册扫码付款,手机发出“叮——”声,显示付款成功。
他声调轻松,漫不经心里透着游刃有余:“确实不是男朋友。”
面对如此极于撇清关系的二人,医生愣了愣:“……啊,那是我误会了。”
阮雾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似明月铺上银白冷雾。
付完钱,他们出了校医院。
阮雾走路有些磕绊,陈疆册放慢脚步,推着自行车,与她保持在同一频率中。
夜里六七点的小吃街格外熙攘,衬得他们之间尤为清寂。
阮雾没再说话,意外发生的突然,陈疆册的出现更突然。
或者用突兀更合适。
他不应该出现在南城,也不应该出现在南大,更不应该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最不应该的,是他们之间的气氛。
近乎情人间的亲热;
又似陌生人的疏离。
他们对待两性关系,有着同样的默契。
打破这份安静的,是陈疆册的手机铃声。
陈疆册掏出手机,看清来电后,瞥了眼阮雾,才接起电话。
“我在外面。”
“她联系不到阮雾?”
听到自己的名字,阮雾偏头看向陈疆册,就见他唇畔溢出笑来,“她可能手机没电,关机了。”
阮雾口型问他:季司音吗?
陈疆册微颔首。
不需要他说,阮雾也能猜到手机那端的人,应该是旁羡。
不知道旁羡说了什么,陈疆册说:“她是成年人了,又在学校这么安全的地方,顶多被人撞,发生些小擦伤,怎么可能会被拐卖?”
阮雾神色僵了瞬,为闺蜜的脑洞大开感到无语。
待电话挂断后,陈疆册笑着:“季司音联系不上你,以为你被人拐卖了。”
阮雾无声叹息:“我去租个充电宝吧。”
小吃街许多家店都有租赁充电宝的机器。
租充电宝的充分必要条件是,手机扫码。
但她手机没电。
还是陈疆册扫的码。
充电开机得要一会儿,阮雾目光似点水滑过陈疆册的脸,忽然继续方才的话题:“你刚才说,你高中是在我们那儿读的,你不是我们那儿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