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婚第五年(70)
组内群、公司群、项目群,各种各样的群都在抢红包,消息层出不穷,都在说:“新年快乐啊!”
那儿那儿都是热闹一片。
只有她在出租屋看着夜空发呆。
她不抢红包,也没跟风发祝福的话,她就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罗珠发来了团圆饭的照片,她说:【幸宝你看我家的大饺子!你吃了吗?给我看看你们家的团圆饭。】
付之幸找了一张去年的团圆饭照片发过去。
去年她还没和商陆形婚,去年她还能在除夕夜回家过年。
今年不一样了。
妈妈说:“结了婚的女儿当然要在男方家过年,年初二回娘家你再来,否则啊会让村里其他人看笑话的,以为我女儿在男方家过的不幸福呢。”
她给妈妈发消息:【妈,我和小商一切都好,我们包了饺子,你吃了吗?】
妈妈一个电话打来,“幸妮子啊,我们吃着呢,你不用挂念我们……小商呢,让他接电话。”
“他正忙呢,等有空给你打过去,我先挂了。”
她找出商陆的电话,她想让他给妈妈打个电话,又不想开口求他。犹豫中手指碰到了屏幕,电话立马就打了过去。
她吓得挂断了电话,却没想到没一会儿商陆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她接通电话,“喂……”
商陆百无聊赖的开着车。
他刚和商镇言吵了一架,商镇言朝着他摔碎了一个古董花瓶,他说:“你最好永远别回这个家!滚!”
一片陶瓷碎片贴着他的脸划过,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划痕。
商陆摔门而去。
一年见不了几次的亲人,为何见面就吵架?
他把车停在路边,靠着车门抽烟。他几乎不抽烟的,母亲讨厌父亲抽烟,只要商镇言一抽烟母亲就不开心,所以商陆从小就不喜欢烟草的味道。
可他现在除了抽烟,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是付之幸的电话,但很快就不震动了。
他能想象出付之幸紧张的挂断电话的样子,心情忽然就不那么压抑了。他掐灭烟,主动打了回去。
“喂……”付之幸低声说,“刚才我手滑。”
“嗯,回家了?”
“没有。”付之幸声音变得沙哑,“我们老家的习俗,结了婚的女性只能在大年初二回去。”
电话那边的商陆沉默了一会儿,“你二十分钟后下楼,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付之幸惶惶不安,她等了十分钟就穿上外套下了楼。小区门口车辆很少,街边一个人都没有。孙阿叔也不在,保安室空空的。
晚上有些冷,空气中有火药的味道。
花城冬天不下雪,只有湿冷的空气,无孔不入。
她搓搓手,看到商陆的车从远处开过来,停在她的面前。商陆下了车,走到她身边。
他穿的很少,一件浅色毛衣,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被风吹的乱乱的,脸上带着一道清晰的伤,修长的身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灰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行卡递给她。
“这是什么?”
“精神补偿,拿着回家过年吧。”
付之幸鼻音很重,“我不要。”
商陆有些不耐烦的拉过她的手,将卡放在了她的手心,然后他转身大步离开。
上了车,启动了车子,看到付之幸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路边,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卡,胸口小幅度的急促起伏,看起来很委屈。
商陆闭眼深呼吸,他讨厌自己被别人拿捏的感觉,例如当下,付之幸正在拿捏他。她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很委屈又很倔强的样子?她在赌他会心疼她吗?
不会的,他了解自己,他和父亲商镇言一样,只注重自己的利益,从不管别人的死活,比如他给她的那张卡,只是用来宽慰自己的,并不是真的可怜她。他之前对她的帮助,也仅仅是对她有兴趣,不至于爱她。
无情、自私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简直是翻版的商镇言。
否则他的母亲也不会临死前都在恨商镇言。
他想起母亲流着泪说:“你爸没有心,他从来都是如此。”
如果当时的他已经像现在这么大年纪了,是不是就可以保护母亲了?母亲就不用流泪了?他的目光穿过挡风玻璃看到她发红的眼睛,心中忽然一紧。
“操!”
商陆猛地锤在方向盘上,起身又下了车。
付之幸看着他上车又下车的举动,眼睛里的疑惑还没散去,就被商陆拽上了车。
车门重重关上。
车外,除夕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无数烟花爆炸,绚丽无比。
车内,同样的烟花爆炸充斥着她的头脑,她的委屈、难过、失落在此刻化作愤怒,狠狠地咬着、抓着他的身体。
她搂过他的脖子,“我们这算什么?”
商陆俯身咬着她的耳垂:“什么都不算,你不要当真。”
两人沉默的交锋,只有爱欲翻腾,说不清是谁更用力,或是更愤怒。
最后,消弭之际,付之幸趴在他的身体上,感受到他下一波的欲望膨胀,她喘着气,打开车门跌了出去。
是她用力跳出来的,她用外套裹紧自己的身体,头也不回的跑进小区。
一直跑,一直跑,跑上五楼,跑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脱掉外套,露出了凌乱的衣物。
低头,那张灰色的银行卡静静地在她手里。
一夜无眠。
年初二那天她赶最早的高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