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婚第五年(72)
“是我的条件比你那时候好。”付之安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凉水中冲洗,“姐,你读大学时可没有一个姐姐天天给你打钱。我挺感谢你的,有你在,我的大学不缺钱。等以后我挣了钱,我养你!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定目标!”
付之幸笑了起来,“行,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大学过的快乐、平安。”
不要像她一样,度过那不开心、黑暗的四年。
“会的,姐,我也希望你能幸福。”付之安放下碗,“真的,我不想你不开心,但是今年我感觉到你很难过。你是遇到什么事不能和爸妈说吗?你和我说,我不告诉他们。”
付之幸眼眶发酸,她摇摇头,“没有的事,今年就是换了工作,有点累。”
她不想告诉付之安她和商陆的事,因为她不想破坏自己在安安心中的形象,更不想给她树立一个不好的榜样。
付之安见问不出什么,她抱起洗干净的碗进了厨房。
付之幸看着妹妹的背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不过之前的她远远没有妹妹成熟。
睡觉前,两人在一间房间,中间隔着一张帘子,聊起了天。
付之安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吧,奶奶逼妈妈生弟弟,妈妈流了好几个孩子,所以她和付之幸之间差了六岁。妈妈怀付之安的时候,医生说是男孩,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女孩。
付之幸说记得,她还记得爸爸去找村里的神婆算命,算他什么时候有儿子,神婆说你就是两个女儿的命,爸爸忽然就释怀了,逢人便说自己这辈子只有两个女儿。
爸爸是爱她们俩的,妈妈也是,他们对生男孩的执念来源于上一辈儿,有了神婆的“圣旨”后,反而轻松了起来。
这一点从她们的名字上就能体现出,爸爸去给付之幸上户口时,录入名字的打字员问:“你女儿叫什么?”
“付幸福。”
打字员是文化人,当场就说太难听了,给你改一个吧,叫“付之幸”。
等妹妹出生上户口时,又是那个打字员,问:“二女儿叫什么?”
“付平安。”
打字员继续说太难听了,给你改一个吧,叫“付之安”。
回忆到这一段,两人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去了姥姥家,姥姥已经去世很多年,姥爷也不知所踪。
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入眼的便是那个落满灰尘的小木床。就是在那个小木床上,姥姥搂着付之幸,说:“俺幸妮儿是世界上最俊的小妮儿。”
也是在这个小木床上,付之幸一觉醒来发现姥姥的身体凉了。
从那之后,她特别害怕死亡。
她和妹妹给姥姥放了贡品,点了鞭炮,磕了头,两人骑着电动车又跑了几家亲戚,吃了几顿饭,年就算过完了。
离开鲁南时,爸爸妈妈和安安送她到车站,她看着妈妈的脸,发现妈妈的头发少了很多。
妈妈注意到了付之幸的目光,她带上帽子,说:“走吧,幸妮儿,和小商好好的,别吵架。”
第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列车飞快的行驶,车厢内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她拿出那本《爱欲之死》。
韩炳哲说:“当今社会的【爱情】无非代表着需求、满足和享用,跟他者的存在与否并无关联……它是一种以色情意味被赤裸裸地展出的,完全可见、可消费的商品。”
付之幸再次站在了冠创楼下。
八十多层的高楼耸立,黑色的玻璃反着光,巨大的黑色落地LOGO周围有一圈喷泉,水池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一切都看起来没有变,只是门口多了几个测体温的工作人员。
她走进旋转门,测了体温,给手消毒,然后在一楼买了几杯咖啡,提着咖啡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18层,门打开,商陆走了进来。
“早。”付之幸向边上移了移,拎着咖啡包装袋的手开始发烫。
“嗯。”他淡淡回应,看了一眼她的口罩,“没中招吧?”
“没,我身体好,抵抗力强。”
“嗯。”
两人似乎都想起了什么,不再说话。
沉默充斥狭小的空间。
门一开,付之幸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组内人来的很少,一大半的人被困在了家乡。吴风和王勇都被困在家乡了,付之幸回来的早,在封控前回到了花城。
虽然同事来的少,但是工作需求依旧不变,年后的第一个会议,付之幸就接到了两个A级视频需求。
会议室里,商陆看着零零散散的几个项目负责人,开口:“今年情况特殊,辛苦各位负责人做好手头工作,如果身体出现不适,及时请假。”
付之幸悄悄地数了数,会议室内加上她只有6个负责人,而且她还还算是一个不怎么成熟的负责人,她的咖啡都买多了,分完还剩几杯。年前她还在吴风手下学习、打下手,年后直接给她两个A级需求,她十分紧张,生怕自己做不好。
“有什么问题吗,付之幸?”
商陆把她的紧张都看在眼里,虽然她带着口罩,可是她的小动作和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付之幸起身,像极了上课被老师提问的学生,“我怕做不好。”
“什么都怕干脆不要做,把你的需求分给其他人,你可以接着打下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准备的还不够充分……”
“过去一年的经验还不够?付之幸,不要总想着一切都准备好再开始,等你准备好了机会早就没了。”
付之幸被他的话呛的愣住,她只是担心自己做不好,他至于这样说话吗?她站在那里,当着大家的面儿,坐也不是,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