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眠(92)
叶清眠适时地走来,命人将菜端上,从容自如道:
“有劳夫人们拨冗前来,今日鄙府乔迁之喜,特命厨房做了这道清丞鲈鱼,虽不是什么稀罕物,还是请夫人们赏光尝尝。”
气氛这才缓和下来,皆看向叶清眠,众人寒暄了几句,随后有一道清亮娇俏的女声传来。
“原来这便是永安王挑中的王妃呀,我瞧着好生亲切,细细想来,王妃竟与我家姐姐有几分相似呢。”
寻着看去,说这话的主人与声音一样娇俏,看着十四五岁的年纪,是个讨人喜欢的。
她身边的小娘子扯了下她的衣袖,笑着拿话揶揄她:“知道你与你家姐姐感情好,贵妃娘娘都进宫八九年了,你每每说话都还是句句离不了她。”
小娘子红着脸嘟囔:“我是说真的,王妃的眉眼当真与姐姐神似。”
席面上已经有人在看了,叶清眠这张脸,确实与深受陛下宠爱的俞贵妃相像。
叶清眠心中并无他想,她都曾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了,长相相似再寻常不过,她勾唇浅笑:“能与娘娘有几分相似,是我的福分。”
凭栏处,一华服锦饰,气度不凡的夫人静静看着席面处,美目微凝,暗含着道不明的情愫。
“长公主,咱们还过去吗?”她身后的嬷嬷恭敬道。
夫人不发一语,缓缓抬起额头,目光始终落在人群中一身青衫的叶清眠身上,半晌后眉梢一挑,转身离开。
——
翌日清晨,院子恢复了平静。
榻边,玉沉渊垂眸看着睡的正香的叶清眠,帮她把抱在怀中的被子拉出来,重新盖上,昨日她累的狠了,回房时路都走不稳还是玉沉渊将她背回来的。
又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会儿,才离开去洗漱更衣。
出门后,他唤来严嬷嬷与她交代:“嬷嬷多让她睡几刻,不必急着起来,今日来人我会亲自去支应。”
“是。”严嬷嬷道。
可叶清眠醒来的比严嬷嬷预料的早,她看了看日头,差不多是该传午膳的时刻。
这种事若是放在别家,新妇是免不了要受顿责难的,可严嬷嬷看得出来,王爷极宠着这即将入门的王妃,她自然也不会多嘴。
待叶清眠收拾妥当用完饭后,她才不疾不徐道:“娘子,你母亲来府中了,可要去拜见?”
这话让叶清眠眼眸一亮,刷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我娘?我娘来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严嬷嬷,脚步却已朝着门外迈去。
“是,个把时辰前到的。”严嬷嬷温声道。
叶清眠急得直跺脚:“哎呀,嬷嬷你为何不喊我,我还一直在睡……”
她懊恼地直嘟囔,她娘来了她居然这么晚才知道,急切切地就往外面跑。
“娘子不急,王爷此刻应当与夫人在后院。”严嬷嬷努力跟上她,奈何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
叶清眠注意到,“嬷嬷你腿脚不便就留下吧,我去寻他们就好。”
“唉,那娘子先去,我随后就到。”
叶清眠跑了一路,总算在后院清池旁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这宅子极大,就单单一个后院都够骑马跑半晌了。
叶清眠扶着石栏顺气,眼睛却一直看向池边,玉沉渊搀扶着娘在逛园子,娘病弱腿脚不好,如今看着倒是精神头好多了。
她等不及片刻地跑过去,嘴里直喊着“娘”,像小孩子般一头扑进她娘怀里。
谭月娥一脸慈爱地笑着摸女儿的头,调笑道:“你个小懒虫总算舍得起床了。”
“阿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来,都没去接你。”叶清眠埋着娘怀里,声音闷闷的,像是要哭鼻子,又像在撒娇。
叶清眠小时候便是这样,一撒娇或者受委屈哭诉就喜欢“阿娘、阿爹”地叫,这样一来就算犯了错,她爹娘也不舍得骂她。
“无妨啊,女儿不念着她阿娘,自有人念着,这不还有姑爷来接我嘛。”谭月娥才不顺着她来,继续逗她。
“阿娘,”叶清眠一听不乐意了,气呼呼直起身子,瞥了眼一旁一直在笑的玉沉渊,告状,“就是他,阿娘他故意不告诉我你来的,他坏!”
谭月娥无奈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瞧瞧你如今,被惯的无法无天的,不知早起做礼,也不体贴姑爷,原本我和你爹还担心你,如今一看,到该心疼沉渊了。”
虽说这是母亲打趣女儿的话,可玉沉渊还是认认真真地替她解释:“伯母错怪眠儿了,她待我一直很体贴。”
“就你宠着她。”谭月娥道。
随后,谭月娥拉过身旁的一直安静站着的女子,神色温柔地对叶清眠道:“这是你阿嫂,快来见礼。”
阿嫂?
哥哥何时娶媳妇儿了?叶清眠止不住眼眸一亮,当即脆生生叫了句“见过阿嫂”,看向她的眼神熠熠生辉。
嫂嫂长得很美,眉眼温柔似水,又有些说不出的妩媚,婉婉一笑就是女子见了也不免动心,叶清眠看得有些出了神,脱口而出:“阿嫂叫什么名字呀?”
只听得她温温柔柔地开口:“我名唤姜云缨。”
谭月娥接道:“你阿嫂是姜太守家的女儿,你与他家郎君也见过的,可还记得?”
这话引起了玉沉渊的注意,目光不由得暗自投向叶清眠。
叶清眠聚精会神地想了想,拍手道:“记得!我在他家后湖见到的白衣郎君。”
那公子长得俊俏,她定然不会轻易忘了。
姜云缨笑道:“正是家兄。”
三人聊了圈家长里短叶清眠才知道,一家人在搬去北境不久后,哥哥便同姜家小姐定了亲,在叶清眠出发去往北黎后,二人便完婚了,她恰恰错过了见新嫂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