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101)
沈嘉禾侧脸道:“确定?”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徐成安将断草往耳朵里塞,歪着头一面掏耳朵,一面道,“我还同几个金吾卫闲聊了几句,他们说陆大人的确秘密带了个人来雍州,关着谁也不让见。临出门,正好遇见季府尹,我顺道又打听了一嘴。他也知道府上秘密藏了个人,但陆首辅谁也不让见,光让人好吃好喝送过去。不过陆首辅昏睡着,我估摸着那些吃食全都落入云道长的肚子里了。”
徐成安办事稳妥,沈嘉禾听他说完,连日来悬着的心终于轻轻放下。
祝云意把人放在州府官邸这么长时间,不可能没有人知道,现下看来,不会错的,那个秘密在府上谁也不让见的人,必然就是陆敬祯。
是她太多疑了。
明明那天在崖边,祝云意把那封允婚书为何在他身上的事也解释过了,她到底为何还会疑心他?
他先行回京也是为她去冒险,而她方才的态度……
该去道个歉的。
徐成安见将军未发一言,扭头就走,正要叫住她,身后青梧拔腿跑来。
“徐成安!”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和将军别是都想躲着我!你快说,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徐成安有点懵:“哪个人?”
青梧挤眉弄眼朝主帐看去,压着声音道:“那个假扮陆首辅的人!”
徐成安顿时缄默,祝云意和将军的事还是不要让第四个人知晓为好吧。
他思忖了片刻,又想了想,谨慎道:“我也不知道。”
青梧:“??”
“那你跟我说他不是陆狗?”
徐成安这会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挑眉道:“是啊,我只知道他是将军的人,至于这人是谁,打哪儿来的,将军一概没告诉我。不过我猜啊,那人应当是将军在江湖上找来的高手,江湖规矩,不能轻易透露姓名,你应该学学我,不要多问,否则显得自己很蠢。”
青梧:“……”
沈嘉禾远远见严冬守在帐外,正与几个士兵说笑。
她上前走了几步,叫了他一声:“严冬。”
严冬一溜烟过来了:“将军叫我?”
沈嘉禾盯住面前的脸片刻,深吸了口气问:“一直没问过,你们来时是如何把陆首辅给换下来的?在护卫队的护送下,他不应该脱离他们的保护给人可乘之机。”
这是最后一次,问完后她再也不问了!
东烟从容道:“陆首辅肯定不会离开车队啊,但他的随从会。我们跟了他们好多天,终于等到他的随从出来打水,公子便让我趁机拿下他的随从,随后先装成陆首辅的随从回到护卫队里。之后在下一个驿站,我给陆首辅下了药,然后假传他的意思,说想请同样在驿站歇脚的小道长来算一卦。我师弟就顺理成章带着扮成他道童的公子进来了。”
这么一来,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没有沈嘉禾想的危机重重、惊心动魄,一切都这样平稳有序,这的确是祝云意的处事风格。
一旦把陆敬祯和他的随从换下,整个护卫队还不是祝云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将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东烟不动声色打量着沈嘉禾的神色。
沈嘉禾回神道:“云意又说要随护卫队先行回去,我有些担心,怕他不好脱身。”
东烟笑道:“将军放心,公子心思缜密,不会有事的。”
沈嘉禾点头,战场上瞬息万变,所以她总把什么事都想得惊心动魄,祝云意却总能把什么事都变得简单。
主帐内,批注完的账本已经被整齐摆好。
陆敬祯正在收拾衣物,他小心将那件竹青衣服叠好,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似有些遗憾地摩着衣服一角:“不想入夏这么快,这身衣服我都只穿了一次。”
他看似完全没有因为她先前态度不好生气,沈嘉禾心里内疚,大步上前将人环住:“等回京后我让陈师傅多给你做几身夏衣。”
他垂目便笑:“郡主选的料子定是极好看的。”
沈嘉禾轻嗅着他身上独特的草药清香,小声道:“是你穿着好看。”
“怎还学我?”他高兴地笑出声来,手指轻卷过郡主耳边碎发,一手将人抱住,“院子里的枇杷树有些过于茂盛,这次回去我想叫严冬修一修。”
沈嘉禾应声:“是该修一修,院子本来也不大,这么一遮,太阳都晒不到。回头我让人送张藤编的摇椅过去,你可以睡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陆敬祯的目光轻柔游离,他含笑道:“好。”
从燕山回来后,不管陆敬祯承不承认,郡主好几次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她还在怀疑他。
他知道这次来雍州很冒险,但祝云意无法左右天子入局,而陆敬祯不得沈将军信任,也只有这个办法最稳妥了。
但现在郡主开始怀疑他了。
陆敬祯悄然深吸了口气,祝云意即便是死,也绝对不能在郡主眼里变成陆敬祯。
等这次回去,查清泰州疫病之后,在郡主返京之前,祝云意就不能活着了。
这一世郡主待他的温柔也只到这了。
陆敬祯低下头,薄唇轻略过沈嘉禾的额角,是有万分不舍,但只要郡主好好活着,一切就都值得。
“日后郢京有我。”他轻声道。
没有祝云意,也还有陆首辅。
怀里的人忽地抬头朝他看来,陆敬祯略一踌躇,郡主轻踮脚尖,顺势捧住他的脸深吻过来。
他的薄唇带着些凉意,沈嘉禾越发吻得肆意,似乎在努力将她身上的暖意传递给他。